谦让宽容遭讥讽

营私谋利却乘凉

今天来到‘五老亭’，马四爹告诉我：“牛二爹的老伴有点不舒服，要过两三天才来。”

“那去看看吧。”杨五爹就陪我到牛二爹家去。一路上，见到一栋一栋新宿舍，配有杂物间、电子防盗门、铝合金门囱、排烟灶，很气派的。但也有老楼房，墙壁支离破碎的，形成很大的反差。牛二爹就住在一栋老楼房里。敲门后，一个老人来开　门　。我见她脸有病色，但却强打精神连说“进来坐”、“　进来坐”。不要介绍，这一定是牛二爹的老伴。

“二娭毑好！”我忙用长沙称呼回答。　

牛二爹见有客来，从卧室来到客厅打招呼：“难为情，坐的地方都没有。”

我一边讲客气话，一边留心室内的陈设：几把乡下木椅，一张烤火架上放的木板（饭桌），墙角摆一台彩电，东墙挂一幅友人送的字屏，西墙挂一台石英钟。有五张门通这间客厅，其中就有一张厕所门。就因为这个原因，牛二爹很尴尬，时不时望着那张门。

客厅的确很小，约10平米。但也不是牛二爹说的那种‘没地方坐’的情况。　

问过好之后，很随便的谈这谈那。谈到这住房的情况时，牛二爹的话不多，倒是马四爹气冲牛斗的，说了许多不平的事。------　

早年，住房很紧张，分配以工龄、人口等条件打分，方案交职代会讨论。但是，代表们各有利益不同，对方案的条条再细化时，有的要多加分，有的要减少分，争得面红耳赤。讨论两天，也统一不下来。厂长没办法，把工龄长的老职工名单交代表投票决定。　

这样，牛二爹榜上有名。但他主动提出先让有一对异性子女的、榜上没名的老职工住。行政科长不同意。老伴车间同事知道后，也不同意，避开牛二爹，一拥而上把家俱搬到新房子里。牛二爹下班才知道，又气又感动，生米煮成熟饭了，还说什么好呢。

不过，后来有个说风凉的人散布说：牛二爹好乖巧，想住以后的大房子，得个名利双收哩。

一年之后，厂里真的建了一栋新宿舍，新政策规定厂级干部可住85平米的套间。可是七个人只有六套间。谁不住？大家心里也明白，新上任的人没有份。后来，牛二爹谦让，没去申办。那几个人心安理得，都住进去了。牛二爹就一直住这个老房子。这倒没什么，气人的是，没一个说一句安人心的话，反而说：“谁个叫他不住嘛！”不过，倒是以前那个说风凉话反而有点自责：我从“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牛二爹退休后，又建成几栋新房，他也想住宽敞一点，来了客人也显得气派点吧。可是，头头制定的‘方案’让他‘不符合条件’，要求落空了。　

再后，又有文件精神：领导干部住房未达标，可用货币补贴的办法来解决。这个时候，牛二爹觉得既然政策允许，领点补贴用也无不可。可是呢，头头又说有‘困难’。其实呢，几百万元的建房款不困难，几个头头分几十万元奖金不困难，唯独牛二爹的住房补贴有‘　困难’！　

马四爹说得嘴角边有白沫，还不停地唠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几个乘凉人就只知谋私，就不为别人着想，你看该不该骂！”

我忙说：“这社会是有一些不公平的事。这不，中央提出进行‘三个代表’学习、‘保先教育’、创建‘和谐社会’。分配不公的现象会有改变的。”

牛二爹说：“良田万亩，日食三餐；大厦千间，夜眠六尺　。满足了。不过，我对那些只为自己打算的人，就没眼睛看他一下！”

我觉得牛二爹有点雄壮，天下老人都这样，社会哪有不和谐的呢！又觉得他有点可怜。怎么他这么容易‘满足’，有的人贪几百万、几千万，房子这一套那一套的，甚么都捞够还不满足哩。人的差别也真大呀。　

不知不觉的，一个上午只谈了一个住房的事。我赶快结束交谈，赶回去吃中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