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的故事

——————想念梅子姐姐特写下此文

梅子是四川自贡一个农民的女儿，是在穷山沟长大的女孩。父母都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年年岁岁修地球，岁岁年年扛锄头，辛勤劳动也只是能解决温饱。可是这并不意味着农村女孩就土里土气。

梅子是个水灵灵的姑娘，一米六左右的个子，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双眼皮大眼睛，挺而直的鼻粱。从小就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孩。

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她就深得老师和同学的喜爱。每年的期末评语，老师都会写上：该生尊敬师长，团结同学，对人有礼貌，按时完成作业，是个优秀的学生！梅子就这样顺利的上完小学和初中。那一年梅子才十四岁。做工吧，太小了吧？再说这细皮嫩肉的能做什么啊？农场活样样都扎手

“　这孩子没考上可惜了，让她再去复读吧！”梅子的幺叔开口了。幺叔曾在梅子的学校任教！

“可是她还有弟弟妹妹要读书啊！”梅子爸为难地说。

是啊，一个纯农民的家庭能有几个钱供这么多个孩子读书。幺叔算是家里读书最多的人，他说话，梅子一家人都听的。

“复读就复读吧！”

梅子爸咬咬牙，点下了头。　

幺叔去那中学帮梅子报名。正好梅子以前的老师是幺叔相好的朋友，那老师又出主意说，“不如让梅子从初二年级开始读，算是插班生。况且梅子的年龄也不大。中考就不用比别人多三十分了。”当时中考录取指标是复读生要比应界生多30分。

幺叔回家和梅子爸一打算，呵，还真有就听老师的话，从初二年级开始读了！

那两年梅子家真的够苦的。更苦的是梅子爸和梅子妈。幸好梅子爸还会一点石匠活。农村有人建房子运石头之类的事，梅子爸都顶下来做。那时的农村没什么机器。凡出力活都得亲力亲为。打石头打得手都起泡了是为了钱；扛石头扛得肩都起茧了也是为了钱！梅子妈也没闲着，家里五个人的包产地田里土里全是梅子妈一个人在干！回到家还在洗衣做饭，养猪养鸡，收收扫扫。为了供三个子女上学的学费和生活费，真是累坏了两老人，为此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家人都寄希望于梅子身上。也许是天公不作美，也许是命吧，仅3分之差，梅子又没有如愿考上中专。当时的农村上了中专是唯一的脱贫途径。梅子只被一所普通的高中录取了。又一次名落孙山，梅子流泪了。她本来是想去那普通高中博一博的，可是父母却坚决不同意了。“那是一所没有出息的学样，读三年高中回来还不一样是农民？我的血汗钱可经不起那样的浪费啊！”听到梅子爸这样说，梅子沉默了。

刚离开校园生活的梅子，就真正接手了农村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那一样她才十六岁。

刚好那一年梅子妈脚上长了一个大大硬硬的东西（我不记得那叫什么名了）要动手术。家里没钱，只好请农村的土医生。开了几次刀，才把那不该长的东西完全取出来。家里的生活就更加艰苦了。梅子把这家里的一切遭遇都归结在她自己身上，常常对我说，她不应该去读那两年书，花了家人那么多钱，又说她真是蠢死了连中专都考不上。之后，她所有的怨恨都转到专心干活上。梅子妈做了手术，不能动，梅子爸又在挣钱，家里就靠这个十六岁的女孩子了。

梅子妈不能干活的那一月正好是农村割红苕藤，挖红苕，种小麦的季节。也就是农村的农忙节，梅子就那样一个人一声不响的干着。有出日她不戴草帽，有雨她也不撑伞，她把所有的不愉快都发泄在农忙中。可是只有我知道她这倔强的脾气，她的心中有一半是在想着没能上成高中的事！她在赌气！

真的是屋漏又遭连夜雨。两个月后，梅子病了------------神精分崩症，简直是晴天霹！农村人说什么闲话的都有，有人说是她在学校谈恋爱被人甩了；有人说是她想上中专想疯了；也有人说是她干活累的；只有我知道她是心力憔悴而至！她心里的苦没有向别人诉说，一个有独自承受。心太烦太累终于崩溃了。

如花似玉的年龄，变成了痴痴傻傻的傻妞。对这个家庭来说又是多么的不幸啊！她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病没发作时，她不言不语，戴着她心爱的眼镜和一本初三的英语课本，翻呀翻看呀看，连那本书的内容她都可以流利的背出来。发病时，家里的锅呀碗呀能砸的她都砸，连家里唯一好一点的家具----一个穿衣镜，也被她砸坏了玻璃。梅子爸和梅子妈心也跟着碎了。他们没什么知识，也不懂神精分裂症的病人要怎样护理，就把梅子的双手和双脚用铁链锁起来。刚开始时疯疯傻傻的梅子还乖乖的在家呆着，后来也不知怎的，她就象袋鼠一样一跳一跳的往外走。

虽说梅子有病，可是病中的梅子依然那么的漂亮，圆脸大眼高鼻，只是脸上多了一份苍白，一份花季女子不该有的表情。

梅子跳呀跳，跳呀跳的跳到外面去，难免有一些好色之徒对她动手动脚。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就被人遭塌了。世上好心人虽多，可梅子遇到的都是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家伙。

在梅子姐生病后的第二年里，病情有所好转，梅子父母也就没有再锁她的手脚。可是人贩子看上了梅子姐，必竟她是有病的人。

梅子在一个清晨出去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当天中午梅子父母就开始找人。有人说见梅子和那常拐卖女人的家伙在一起，他把梅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象有病的人；也有人说梅子跟她讲：要去远方工作了，一个月有800元；也有人说梅子被单身男人拐跑了````````````

梅子爸和梅子妈，四处找女儿，路边桥下，火车头汽车站，县城市区，街头巷尾，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不见梅子的踪影。”

去梅子家，只见梅子爸和梅子妈老泪纵横。梅子妈哭肿了双眼，哭沙了声音。梅子爸是一个铁骨睁睁硬汉！我第一次见一个男人伤心欲绝的样子，想哭又没敢哭出声来，一行行清泪往下掉！连梅子妈也快成神经病了，她用那沙哑的声音老念叨着：“梅子呀，我的好女儿，你快回来啊……”

家的另一边摆着一张有点旧的写字台，上面都是梅子的东西，一副眼镜，一本翻得快破的英语书，还有一些什么英语竟赛一等奖，政治竟赛一等奖，数学竟赛一等奖。。。。。。。看到这些，想到梅子的一桩桩往事，我也泣不成声，哭喊着：“梅子姐呀姐子姐，你在哪里啊！茜茜妹妹好想你！”可是哪有梅子的芳影！

一晃二十年过去了！

二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若姐姐在天堂，妹妹一定祈祷姐姐去做天使；若尚在人间，妹妹祝愿姐姐日日月月平安，分分秒秒快乐！也不知梅子姐究竟在何方！故以此文献给梅子姐！想你了，梅子姐！还没成熟就已跌落的梅子！

二零零六年三月二十四日

于汕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