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会有这样的梦境,梦中的我身袭白衣,发系着白纱带,在一清淡悠远的古寺邂逅一株淡紫白色的野花,然后为它滴下了莫名的泪。蓦的,满山便开满了淡紫白色的小花,于是我就在花海中茫茫然然地迷失了自己。
在现实中,我一直在 寻找着那一滴泪,寻找一滴经过几世轮回,在天地之间修炼至几千年,几万年而来到我身边的泪。我需要那一滴泪,就像我需要一种花,让我不知不觉的迷失了自己。
佛说,最后一滴泪是流给自己的,因为人总要把自己刻得千疮白孔才肯离去,离去的时候,还不忘留给世人一抹苦涩的笑。可那最后一滴泪不是修炼千年万年,经过几世轮回而来的。它只不过是一滴混浊,无奈,肮脏的泪。
记得那里只有淡紫白色,紫白紫白的。再加上一点白就会觉得苍白,苍白得让人空虚,让人窒息。但我还是喜欢上了它的高贵与优雅,它兼具了白色的无尘与紫色的冷艳,那是一种超脱得让凡俗羞愧的高贵与优雅。我看见了千朵万朵红艳艳的玫瑰,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得令人耀眼。我看见了千株万株粉刺刺的樱花。那一大团,一大团的,粉得令人眩晕,可那就是别人认为的所谓的浪漫,所谓的情。此时,我只能淡然一笑,在这样的高贵与华丽面前,我的淡紫白色更加显得苍白,我再加上几句苍白的解释,只能让它更加无法容身。于是我每天会穿过长长的小径,看着玫瑰与樱花的浪漫,看着大手牵小手在长长的绿荫下徐徐游过,然后苦苦地思考着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玫瑰花上剔透的水珠,樱花上晶莹的雨珠。每个人都可以奢侈的拥有它,每个人都可以浪漫地挥霍掉它。但那滴等待千年的泪呢?
我苦苦地想着,想得玫瑰都已愁成残红,愁得樱花都飞成了柳絮。一道强烈的阳光射过水珠与雨滴,反射光刺得我的眼睛刺痛。亮刺刺的光企图强迫我承认它的光彩。它们在面前妩媚地笑着我的坚持,它们娇滴滴地赢得了世人的宠爱,在凡俗的世界里创造了一次又一次的奇迹。我始终是不会相信,玫瑰花上的水珠,樱花上的雨珠就是这待千年万年,经过几世轮回换来的泪。
可那一滴令人感动得满世界都变色的眼泪在哪里?在雨里,在雾里。还是在风里。我摇头,也许它等不了那么久,一个人随风飞到太阳的那一边去了。
夜里,梦见那株淡紫白色的话,睁着眼睛朝我落泪,一滴,两滴。摇曳得整个世界都是水。我也落泪了,一滴,两滴,晃荡得整个世界都没了踪影,为那滴久久等待的泪。
我又想那一滴令人感动的泪与那个深深思索的问题。这个世界所谓的浪漫越来越多,可是感动却越来越少。这个世界表象越来越引人注目,而对内涵却视而不见。可我始终想不明白,我那久待的泪哪去了。
半夜,痴痴地看着窗外,看着尘世间那些沉浸在玫瑰红与樱花粉的所谓浪漫中,欲来欲想不通这个世界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欲望多一点点。我唯一能明白的就是既然是千年的问题,就一定不易破解。我仍袭着白衣,系着白色的发结,像流云一样飘逸在古寺的山坡上。古塔檐角上的檐铃此刻正以清幽悠远的音色在如薄雾的夜空飘散,飘散着那不可言传的禅理。
传说,塔檐角下的檐铃原本可以是一对一对的。但佛祖说那需要一滴千年的泪才能将它们维系在一起,檐铃在佛祖面前虔诚地修炼着。然而。一千年又一千年过去了,它们还没等到那滴泪。
原来,即使再有几个一千年,也等不到那滴泪。有几千年道行的塔铃都等不到,何况是在凡俗里苦苦挣扎的我呢。为这我又流了一滴凡俗的泪。今生,今世,千年,万年。想不到如此漫长的等待也只是一个遥远的神话。暗夜,塔铃上滴下些许的露珠。寂寥的风里,有声无声地传来一幽幽的声音:
“我已归去,我已归去……”
神话又很为难地结束了,剩下的只是等待。天边的尽头吹来了些许的冷风,白丝带在空中飞飞飘飘,来不及作些美丽的旋转,就从我的发间滑走。乘着时光的天使,穿越几世的轮回,安静地落在 塔檐角上。风呼呼地在它身边哭泣。
于是,梦中,我看见了那种株淡紫白色的花,摇曳着小脑等待着我给它一滴修炼千年万年,经过几世轮回的泪。但我没有给它,因为我也在等待那滴千年轮回的泪。
本文已被编辑[恋尘叶子]于2006-3-25 18:24:00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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