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狮在水中总是静止不动,硬硬的壳,螺狮口有个小盖子,像极了房子上装的门。小时哥哥弟弟常去水中摸螺狮,用筐装着一路跑回家,一路叮当响。回家后敲破螺狮壳,挖出里面的肉,在开水里焯一下水,让母亲拿到集市上去换点肉吃。那时候我可不敢尝食螺狮,总觉得一切蠕动的东西食起来都有些可怕。
第一次吃这玩意,是在广州喝晚茶,那天桌上全是贝类和大虾,当一盘炒田螺上来时,油光光地透着亮色,看来就引人食欲。陪同的人拿根牙签挑出里面的肉,拉下肠子,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愣愣地看了几分钟,终于忍不住也学样开吃,那小小的一团肉有韧性,有嚼劲,一个吃不出什么味,接二连三地吃才品出那特有的鲜。直到老公吓唬我说,少吃点,小心里面有血吸虫,因为老公自己不敢食用,看别人吃总有些不放心。
而后我们这小镇上也吃上了炒田螺,田螺煨在一个小火炉上,飘着辣香,大料香,老远就能闻到。我也买回儿时母亲卖过的那种螺狮净肉,回来一个个抠掉眼睛,拉干净肠子污物,用青菜叶子搓揉,用大盆的水清洗。腊肉炖螺狮,这道菜虽说好吃,但做起来比任何菜都麻烦。有时也吃街边摊出售的炒田螺,因售者马虎,吃着像嚼沙堆,多数时候只是猛吸鼻子多闻几下,并不敢食。
看见有出售才捞上来的螺狮,我买上几斤,放水里游着,多喂养几天,直到盆里的水清澈见底,那时再捞出来,用虎口钳子剪掉螺狮尾部,再次放入盆中清洗。从没有人教过我炒螺狮的作法,那自主的空间就大了。我先放入水中煮,加上各种大料放上大把的辣椒。因为觉得这淤泥里出土的小东西总含不少细菌,不这样经过高温煮,食用时不放心。也听说过吃螺狮染上乙肝的,拉肚子的。
煮好的螺狮倒出来放在筐里,“哗啦哗啦”声音清脆,极像对门那成天作响的麻将声。锅里放油,作料,放螺狮炒进味,而后放些水在小炉子上慢慢炖,直到里面的螺狮肉含了各种香辣味,那时就可以端坐在电视前,拿个小螺狮,拿根牙签边看电视边品。也见过有的男人边端个小酒杯呡口小酒,挑个螺狮肉独自乐饮的。
小时候爱玩跳房子的游戏,那时我们找来螺狮的空壳,不知是有人吃过扔下的,还是螺狮自己老死了枯萎了。那些空壳都很干净,找来铁钉在螺狮壳上钉个小洞,穿上毛线,系成一串,然后和伙伴们划拳跳房子,螺狮串丢出去伴着响声,跳时一路叮当,就像脚上戴了个铃铛似的,满心的欢乐,直到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然后把螺狮串套在手腕上,一路摇着一路蹦跳着回家。
今天看着吃下的空壳放在桌上,用手拨拉着,同样是那清脆的响声,但快乐的心境已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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