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听人说,年轻本身就是美,我也曾这样以为,对渐渐流逝的岁月,或多或少会有这样那样的感慨。但是,就在前不久的一天,是那位与我同病房,年近八旬,老太太和她的先生,让我改变了我原有的观念和心态。
老人虽然恶疾缠身多年,化疗与药物的副作用,使其头发脱得也差不多快光了,仅有的稀稀几根且没有一根黑发,但她那清秀的,依然白颖的脸孔,乐观豁达,精神爽朗,缓慢而不失风范的谈吐与举止,处处遮盖不住她年轻时美丽动人的影子,一点也没有因患恶疾而逊色。据说她曾是国民党中蔚空姐,文革中没有少吃受辱之苦。她先生是画师,他们是夕阳老来伴,结婚不久她就病了,先生就像她的守护神,再也没有离开过她。
她每天早早地就起床,让小保姆帮她漱洗完毕,都会认认真真的给自己施上淡雅的生活妆,换上烫得平整不皱的洋红线衫,搭配一条本白色的亚麻统裤。差不多就在她收拾整洁,她的先生就来了,像准时上班一样,似乎天天如此。然后,他们相互携手,就带着微笑,缓慢却从容地在走廊里散步,谁都不会觉得她是一个八十岁的病老太。在这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发闷的医病里,何尝不是一道让人欣悦的美景呢。
在老人来之前,我在病房里也算是相对比较讲究衣着仪表的,我尽一切可能不让人看到自己的病容,总想法让自己精神些,干练些,漂亮些,把病床和床头柜收拾得整整洁洁的。因为医院规定病人必须穿病号服,老人也很守院规。所以,老人每天也只是早上在医生护士还没来查房前那么的一小会儿时间,穿上自己喜欢的衣着,展示一下自己的风采,她不怕麻烦,不放过可以让自己美丽的机会,这一点,我真的是不如老人家。
每天傍晚,只要不下雨,在医院休闲公园的长廊下,总可看到有一对老人,携手并肩在散步。那对老人在夕阳下相携相偎,熔化彼此的苦难,彼此共享幸福和甘甜,给彼此在夕阳下的人生以最美的慰藉,那简直是一幅看不倦的图画。
那只是因为爱美吗?那只是因为显示恩爱吗?不!那是从心灵深处对生活、对生命的热爱,爱得那样执着,那样坚定,那样从容,那样可歌可泣,那样的可敬可佩。
一个女人青春时期的漂亮动人,不以为奇,可谓是理所当然。但到了老人家这把年纪,又是恶疾缠身十几年,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心态,还能把人生中最美的愿望,从自己的老年生涯中再次展示,那才叫珍稀罕见,那才是真正的美丽。
我从她的身上,深深地感悟到,长年女子的美,才是女人中最典雅,最可贵的,最充满着智慧与潜能的美!就如夕阳,虽近黄昏,但她美的却是独特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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