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末一节是体育课，因下雨没有上完我就跑了回来。到父亲的教员室吃罢午饭，便想回教室去做未完成的作业。可我抬起脚又放下了。从小自己在女孩子堆里长大，没有发现男孩子与女孩子有什么差别。可是近来与女同学在一起时，总觉得有些不自在，我怕看她们。刚上中学时，大家那种相互呆呆的直视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闪烁的眼神。唯一的差别是男同学可以在女同学面前狂饮大嚼，高声喧哗。而女同学却在有男同学在场的情况下，不再出声。吃饭也用手掩上饭盒。眼神也常常下视。只是偶尔用眼角瞥一眼某个有“特殊”表现的男同学。“男同胞们”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觉得被女同学瞥一眼心里就产生一种自豪感。为此大家都竞相在女同学面前表现自己。近来，我发现在女同学们吃饭或者群聚谈笑时，“男同胞们”开始回避了。直到有一次我一个人面对一群女同学莫名的笑声后，我才隐约地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回避群聚的女同学。现在回教室一定会影响带饭的几名女同学吃饭的。此时自己也还是回避些好，以免她们受影响吃不好午饭。想到这，自己不仅窃笑了一下，心想这是不是书上说的怜香惜玉呀！

这样想着，便信步来到久已未涉足的花园。抬头望去，眼前一片凄凉。各种各样的花不知什么时候都凋谢了。不但花谢了，花坛也已零落不堪了。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草坪上留下的纷踏的足迹与残破不堪的花坛。这些不知是哪位“英雄”创造的奇迹。这种奇迹并不令人惊叹，唯一的作用是使眼前晚秋的花园显得更加凄凉。去年这花坛也是这样，这个季节也曾来此巡视过，可是没有今年这种感觉。正当我刚要回转时，忽然从草丛中传来了低沉的蟋蟀对唱声。寻音觅去，却看见一只在即将枯萎了的花叶上落着的小蜜蜂，它一动不动，好象也是在哀叹。并未发现蟋蟀的踪影。

甬道上已经黄花堆积了。看来这已有段时间没人来了。从前自己常到这来看书，也常有雅客光临。可现在连那些曾在此创造过“奇迹”的“英雄”们都不再来了。看来这“奇迹”的创造者同观赏者同样有鉴别美的能力。

晚秋时节，无边落木萧萧下，万木凋谢。可春风到来时又能现出英姿。然而人的良知丢了，却不知还能否找回。

1978年

（上文系在初中时的随笔，时年自己十五岁。）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