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蹲在村子西头的那个破茅坑里，感到了空前的寂寞。他拉着坚硬的屎，怎么也想不通母亲张燕怎么会在夏天的某个黄昏变得如此让人不可思议，举起柴刀，砍向了她所恨的人。一刀下去，像一道闪电，张燕便进了监狱。而被她砍的那个女人，左耳没了，左脸破相了，再无法做她的营生生意了。用张燕的话说: 她为民除害了。
刘铁拉完屎，用从树上折下来的树枝把屁眼里的屎一点一点挑干净，提起裤子, 往家里走·
自从张燕进了监狱以后，家便不成为家了, 屋子脏得只有苍蝇愿意光顾·
刘铁看见了那个他得叫继父的男人，正提着一个木箱准备离开。刘铁对他视而不见。这个叫李三的四十多岁的男人，自从以一个上门女婿的身份进入刘铁家后, 刘铁家便再没有安宁过·
几天前，张燕进了监狱后，刘铁便无所顾忌地收拾了这个男人，差点打断了他的双腿。这个四十多岁的小个子男人当然打不过十八九岁正值血气方刚的刘铁了。于是这个男人决定离开这个村子,离开这个镇·
李三正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刘铁冲上去给了他一脚，正好踢到他的半片屁股，李三身子一个没站稳，便像狗吃屎一样趴在地上，箱子摔在一边。这个昔日在张燕面前凶神恶煞的混蛋今日在刘铁面前不敢吭一声了。他站起来，重新提起箱子，继续往前走, 像狗一样慢慢消失在刘铁视线里。
此后的日子里，刘铁再没有见过李三。有人说他去了县城，跟着另一个女人厮混去了。也有人说他去了省城，打工去了。但据村里的最新消息说，某村民去县里进货的时候，看见一个长得像极了李三的男人被一辆大卡车撞得面目全非，死在了路中央。有人问他: 都撞得面目全非了, 你咋还认得是李三?
这位村民说：我认得他的衣服，他的衣服有一道和我打架时被我撕破的长长口子，衣服有一样的，但口子又一样的可能没那么巧吧．所以我断定是他李三。
刘铁的生父是在刘铁十三岁时的某个清晨死去的．那天清晨，当刘铁看见父亲刘钢的尸体时，脸部在整个夏天都保持着惊恐的表情．
死在这个夏天里的刘钢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夏天开始腐烂，然后化作第二年的春泥．
刘钢在死前的头一夜在村东头的刘二赌家赌了一夜，当鸡叫头一遍的时候，刘钢输得名符其实的只剩一条内裤了．输得一塌糊涂的刘钢从刘二赌家出来的时候，顺手牵羊拿走了刘二赌家的一瓶高粱酒．就是这瓶酒把刘钢送上黄泉路的．
刘钢握着酒瓶，就着朦胧的月光在村东头的大榕树下把一瓶酒就这样消灭掉了．喝得东倒西歪的刘钢继续往村西头走去．走到半道，便再也站不住了，一头倒下，睡死过去，睡得跟死猪一样．
跟死猪一样的他躺在道上，把挑着刚杀完猪的刘屠夫给拌了个半死，肩上挑的猪肉全都从筐里掉了出来．刘屠夫大骂一句：妈的，什么鬼东西．还没等刘屠夫收拾，一个村民出现在刘屠夫面前说要买十斤的好肉．刘屠夫见一大早便有人买这许多的肉，喜出望外，一时犯了糊涂，在地上随便摸了一块肉，在模糊的月光下看了一眼，便手起刀落．
砍了几刀，发现不对劲，仔细一看，唉呀妈呀，顿时魂飞迫魄散．他把刘钢当猪肉给剁了。
刘钢死了。
张燕看到被刘屠夫砍得血肉模糊的刘钢时，哭声跟唐山大地震般吓人．他的眼泪在那个清晨像江南梅雨时节的雨水似的，绵绵不绝。刘钢的死还让另一个女人极为伤心．她便是后来被张燕砍破相的妓女杨兰．这个在刘钢娶了张燕便义无反顾地当了妓女的漂亮女人杨兰在她的青春时代便热恋着刘钢，并和刘钢相恋了整整两年，但最后贫穷的刘钢还是娶了在那个时候算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张燕．受爱情打击的杨兰为了报复刘钢，便在镇上当起了妓女，伺候镇上所有高的矮胖瘦老的少的男人，唯独不伺候的便是刘钢．有一回，刘钢找上杨兰，出了两百块要求杨兰伺候他一回，但是杨兰甩了刘钢一巴掌，叫人赶走了刘钢。她恨刘钢，也恨张燕。在那个时候，她就决定一定要让张燕难看。
刘钢突然死了，杨兰在一瞬间把对刘钢的恨全转为了不可阻挡的爱．她的眼泪便像夏天的暴雨一样滂沱．
死了丈夫的张燕带着只有十三岁的刘铁独自生活了几年。在那几年里，她过着贫穷的生活。她的父亲在她嫁给刘钢后的某一年便死去了，张家从此走向破败。
张燕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在几亩田里种了各种各样的菜，靠卖菜为生，并供着刘铁上学。
刘铁在镇中学上初中。他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不爱学习。初中三年中,张燕曾n次被传到学校去。张燕经常会在种菜的时候发呆，站在绿油油的菜地里，想这孩子将来该怎么办？
刘铁虽然不爱学习，但在家却是个好孩子，放学回到家便帮张燕干活。张燕看着刘铁，心疼地看着他，感叹万千。
刘 铁十七岁那年，上了镇上的一所高中。 上了高中的他成绩依然不好，在学校里依然我行我素。当张燕第一次被传到学校，回到家后，泣不成声。
刘铁上高中后，做的第一件轰动全校的事是为了一个女生而和社会上的青年发生打架事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女生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社会青年调戏，被刘铁看到，刘铁便冲上去保护女生。于是几个社会青年把刘铁打了。被打了的刘铁后来回校叫了几个好同学又把那几个社会青年给打了。结果被派出所的人给抓了。后来是刘铁的班主任把刘铁从派出所带回来的。
那个时候，张燕已经和李三结了婚。当刘铁班主任把电话打到刘铁家的时候，张燕叫李三去学校看看刘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李三却不冷不热道：“那兔崽子可不是我的儿子，我凭啥管他？”
张燕是在刘铁十五岁那年经媒婆介绍把李三“娶”回家的。媒婆把李三夸得简直是完人中的完人，全是优点。但后来事实证明，李三果然是完人，谁跟了他都得玩完。李三可以说是五毒俱全，无所不通。而且对张燕根本不把她当人看，隔三叉五便来点家庭暴力。张燕这个善良得有点愚蠢的女人从来都是逆来顺受。
李三继承了刘钢的赌博事业，并且有发扬光大之趋势，为了赌博，他可以几天几夜不回家。或者说他根本已经把刘二赌家当成自己的家了。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清晨，他已经在刘二赌家呆了三天三夜，其间吃过一顿饭，上过五次茅房，其中有一次是去大便，此外，再没有离开过那张让他着迷的赌桌。
刘二赌这个庄家看着别人口袋里的钱一张一张像流水似的流向他的口袋，嘴巴乐得跟喝了娃哈哈似的。
李三在刘二赌家跟众多赌徒大战了三天三夜后，终于以全军覆没结束战斗。浑身恶臭满眼血丝的李三在往家里走的时候，看见了还在街上卖菜的张燕。于是他走到张燕面前，二话不说就翻张燕系在腰上的钱袋子。
张燕推他道：“你干什么？”
李三瞪着眼说：“把钱给我”。
“给你干吗？”
“他妈的，女人家少管，把钱拿来就是”。
“不给，又拿去赌博，不给！”
“操你妈的！”李三骂了一句，顺势给了张燕一巴掌。
张燕头一偏，双手紧紧拽住钱袋子。
旁边围了不少人，有人上前劝架。结果上前劝架的有被李三推倒在地。
张燕见了朝李三大叫：“有事回家说去，别在这里发疯丢人现眼”。
这话刚说完，李三又冲到张燕面前，踢了张燕一脚，正好踢在她的肚子上。张燕一下倒在地上。
众人有的见不过去的，都齐声大骂李三。
李三见众人骂他，更加发火，又把张燕的菜篮子给踢倒，菜掉满了一地。
张燕艰难地站起来，把菜一颗一颗地重新拾回篮子里。
有些男人确实看不过去了，便上前去把李三围住。谁知李三跟发疯的了狗似的对他们乱挥拳头。那些男人没办法，只好退出来。
那个时候，刘铁正好经过此。看见被李三打倒在地的张燕，疯狂地冲过来，就要跟李三干架。
张燕大声把刘铁叫住，大喊道：“阿铁，你给我住手，他丢人现眼，你难道也想丢人现眼吗？你有大有小没有？”
刘铁高举的拳头在那个明媚的阳光下像一只病了的狗，顿时毫无精神了。
南方的夏日像个火坑似的让人难以忍受。张燕在那个时候喜欢独自在她的菜园子里发呆。坐在菜园里，她感到股股凉意流向她的心田，幸福得让人无法言说。然而, 在幸福的背后却是李三对她的一次一次折磨·
当黄昏再次来临的时候，她回到家中，发现家里像进了贼似的变得面目全非。她放在床底下的那个钱柜没有了·
张燕惊叫一声, 叫声在村子上空像水波似的荡漾·
刘二赌对李三说: “李三, 你媳妇叫什么呢?”
李三摆摆手说: “别管她，我刚把家里的钱给拿出来用了，她肯定是回家看到了。我们赌我们的”。
当张燕在家中哭泣的时候, 李三却在刘二赌家赌得不亦乐乎·
刘铁对张燕说: “妈，你就跟那混蛋离婚吧。”
张燕说: “离了婚,让我如何面对村人呀?我还如何活呀?他们都能把我给说死!”
张燕说这话的时候,天空中的阳光被一团乌云遮住了·天空开始暗下来·
刘铁说: “可那混蛋……”
“不许骂他混蛋,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继父·”
杨兰是在一个明媚冷清的夜晚认识李三的·那个时候,李三破天荒地赢了五十块·他忽然就发现自己很有钱了,于是他决定去找妓女爽一回·
他先去饭馆要了一瓶白酒,然后要了一碟花生米,就着喝了起来·但他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是有钱人了,哪能再像往常一样只要一碟一块钱的花生米?于是他大声叫服务员·他总共叫了三声·第一声服务员没听到·他便再叫第二声·第二声服务员还是没有来·当他再叫第三声的时候,就跟狼似的吼开了·
那个从来就瞧不起李三的女服务员没好气地问李三: “干啥干啥?大呼小叫的吃老鼠药了你?”
李三歪着眼珠子看了一眼女服务员,说: “给我炒一盘牛肉,最贵的那种!”
女服务员轻蔑道: “不会又赊帐吧?”
“操你妈的,你倒是炒不炒?不炒我上别家去!老子今天有钱,怎么地?看不起我?”李三把上衣一脱,再把桌子敲得“噔噔噔”响·
女服务员“哼”的一声,边走边低声道: “狗也有升天的时候,真是少见·”
酒足饭饱的李三开始在镇上的“红灯区”出没，像所有的嫖客一样探头探脑地寻找着自己满意的猎物。
李三看到杨兰的时候，性欲一下就上来了。那时候，杨兰正翘着屁股站在街上抽烟，用火辣辣眼光勾引路过的男人，男人从他身旁经过都流着口水往上丰满的身体看。这个如今已近四十岁的女人依然有着让男人着魔的魅力。杨兰在妓坛上依然有着一席之地。
李三慢慢走到杨兰面前，盯着杨兰像野山芋似的ru*房，说：“今天晚上你就是我的了。”
杨兰吐了一口烟雾，笑道：“看你这德行，有钱吗？”
李三右手在空中一甩道：“老子今天啥都没有，就是有钱。”
于是杨兰把李三领进了房间。
杨兰说：“你不怕你老婆发现呀？”
李三哈哈大笑，说：“发现了又如何，我怕她张燕不成？”
杨兰一惊，问：“你老婆是谁？”
“张燕呀，怎么？你认识呀？”
“何止认识。”杨兰心里冷道，“张燕，我会让你好看的，看你还跟我抢男人，让我做一辈子的妓女。”
当晚，杨兰把李三伺候得像天上的神仙似的。临走时，李三夸杨兰道：“你真是厉害，难怪听别人说你是妓坛上的长青树，果然名不虚传，厉害厉害！”
杨兰用小嫩拳头击了一下李三的胸脯，娇气道：“你可真坏。下回再来呀，我给你打二折。”
李三一听，乐坏了，问：“真的？”
杨兰假装生气道：“你看我像骗你的吗？我是见你这人老实，才会这样给你优惠的，记住呀，下回再来呀。”
“一定一定。”李三乐得找不着北了，乐颠颠地跟杨兰说再见。
这以后，李三像是走了狗屎运，情场赌场双双得意，把他乐得跟中了六he*c*似的。
而张燕的菜园子在那个夏天，遭了虫灾，有一大半的菜被虫啃光了。张燕心疼得在炎热的夏天里无法入睡。她常常神经质地在半夜打着手电筒去菜园子这儿照照那儿照照。在手电光下，她看见一只一只的小虫子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异常的精神，吃起菜叶来像饿汉吃馒头似的，一口没下肚又咬了第二口。张燕买来“敌敌畏”，在菜园子里喷了整整一个上午。张燕满以为这下虫子会消失了。可是没过几天，虫子依然在月光下吞噬着叶子。张燕已经五天没在街上卖过菜了。她看别人家的菜园子都没有虫子，唯独自己家里有，满脸迷惑。
张燕在迷惑的同时，发现乡村的月夜很是迷人，经常可以让她暂时忘掉白天的辛苦和痛苦。当她坐在菜园子的土堆上沐浴着夏夜的凉风时，听着河里的流水声，像歌声一样起伏，又像水波一样荡漾。闪闪的月光把水波装饰得像流动的山峰一样动人。在空中随风摆动的树枝上挂满了月光，像水波一样荡漾着沁人心脾的凉凉气息。那天上的几颗星星在召唤着地上的那些闪烁的萤火虫，在黑夜里互相跳跃着，像琴弦上的音符一样生动。
那个时候，张燕已经沉醉在月夜当中了，没有发现有一个黑影正朝菜园子偷偷走来。当她在月景中醒来时，发现黑影正朝菜园子里撒东西，跟仙女散花似的。张燕大吃一惊。正好这时候黑影把东西撒到张燕身边的那些菜上，不小心也撒在了张燕身上。张燕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撒在她身上的东西，再次大吃一惊，撒在她身上的东西居然是一些还在动着的小虫子。张燕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日子虫子老是消灭不掉，原来有人搞鬼。
张燕大叫一声，那黑影吓一大跳，扔下手里的东西便跑。张燕急忙用手电照了黑影一下，看到的居然是她的丈夫李三的背影。
当李三第八次去找妓女杨兰的时候，杨兰没向李三要钱，但却给了他一包东西，说你不要给钱了，你只要把这包东西撒在你家菜园子里就行了。李三打开一看，大惊问这是什么。杨兰说是会吃菜叶的虫子。李三又问你这是干什么？杨兰说你少废话，不干的话以后就别来找我了。完全被杨兰迷住了的李三便听从了杨兰的话，一次一次地把虫子撒在张燕的菜园子里，以换取一次一次的骑在杨兰身上。
张燕回到家中的时候，发现李三已经不在家里了。张燕在黑夜里无声哭泣，像一只软弱的小兔子。
李三再次出现在张燕面前是在八天后的一个黄昏。那时候，刘铁正坐在家门口看着一本小人书。这个时候的刘铁，已经不再去学校了。几天以前，学校老师对他说：“刘铁，你没钱交学校就回家吧。”于是，刘铁便回家了。
当刘铁听张燕说了李三的事后，他当时就提了一根木棍把整个村子都给翻遍了，准备把李三这个不是人的家伙给打死。但是他没有找到李三。那时候，张燕哭着求他别冲动，不管怎么样，他也是你继父。张燕哭得死去活来，把刘铁的心都哭软了，只好跟着张燕回家。但是在张燕不注意的时候，他又冲出了家门，继续怒气冲冲地出现在村子里的每个角落。可是，李三好像消失了一样，在村子里没有了踪影。而那个时候，李三是在镇上的杨兰的床上，过着神仙般的日子呢。
刘铁看见消失了八天的李三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愤怒重新在他的脸上燃烧起来。他猛地甩掉手中的小人书，就想冲过去揍李三。但是善良的张燕在那个时候出现在刘铁身后，然后是她严厉的声音传到刘铁耳里：“阿铁，你站住！”
一直以来，刘铁都不明白张燕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他去揍李三。直到她进了监狱后，刘铁才明白，他的母亲张燕是个善良的脾气很好的又受传统思想束缚的女人。但是当一个好脾气的人真正生气的时候，就做出了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来了。
最后，刘铁没有揍李三，而是指着李三的脸愤愤道：“你他妈不是个男人！”
不是男人的李三依然无数次的出现在杨兰的床上做着男人最喜欢做的事。
杨兰出现在张燕家门口是在那个有着灿烂阳光的午后。那个时候杨兰正和刘铁吃着午饭。杨兰在张燕家门口站了一会儿，便扯开她的嗓子大叫：“张燕，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听好了，李三现在是我的男人了，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你最好尽快和他离婚。张燕，你给我听好了……”
张燕从屋里出来的时候，杨兰已经把这句话喊得在天空飞荡出好远好远了。张燕那个时候的脸上异常的难看，她早有耳闻李三跟杨兰有着一腿，但万万没有料到杨兰会跑到家中来闹。她走出屋来，对正在大呼小叫的杨兰道：“你别叫了，有话屋里说去。”
杨兰在这个时候哈哈大笑了，她说：“你害怕了呀？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用不着在屋里说。”
刘铁出现在杨兰面前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这个b*子！”
杨兰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对刘铁的话不当回事，继续和张燕说话。“你什么时候和李三离婚呢？”
杨兰的声音吸引了许多村民前来看热闹。张燕气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无奈地对杨兰说：“求你了，有话在屋里说好不好？”
杨兰没得到张燕满意的回答，便继续在张燕家门口叫着。她开始叙述她和李三是如何认识的，又相处了多久，在床上一共做了多少回那事最后才怀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的……杨兰用了不少夸张手法，直把村子里的人们听得目瞪口呆。
张燕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跑回屋里，开始流泪了。泪水在她的眼眶里连转都不打，便“吧答吧答”地流了下来，像雨珠一样落在地上。
刘铁拿着一根木棍出现在杨兰面前的时候是在张燕哭得肚子都要抽筋的时候。他右手提着碗口粗的木棍一下冲出屋子，就朝杨兰奔去。
杨兰正讲得热血沸腾，没有看见刘铁朝她奔来。
一个村民看到刘铁举起木棍的时候，“啊”地大叫一声。杨兰这时候才发现满脸杀气的刘铁，怪叫一声，撒腿便逃。
杨兰的奔跑比她讲的故事还叫村人惊讶。用一个村民的话说便是像是见了鬼了。
刘铁最后追到了杨兰的妓院里。进了杨兰妓院的刘铁是被人从妓院扔出来的，身上的衣服破得像乞丐身上的衣服似的，脸上手上腿上都是血。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刘铁一追进妓院，便见三四个男人同样拿着木棍朝他扑来。他知道这些家伙是妓院里的打手，愤怒让他忘了自己是独闯虎穴，硬是使出浑身的劲和这些家伙打了起来。但是小小的刘铁再怎么样也打不过几个大老爷们，最后被他们打了个半死。
刘铁是爬回家的。
刘铁爬回家的时候,张燕已经在李三给她的离婚协议书上按下了手印·而后,李三便出了门·
张燕看着自己的儿子被打,脸上毫无表情,她安静地给儿子擦伤口·等擦完伤口,张燕走到房间的南墙面的一张画面前,然后移开那张画,看见一个小洞·她把手伸进洞里,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放在刘铁面前,安静地说:“阿铁,这个箱子是妈留给你的,当你在最困难的时候,你就打开它·”
刘铁用惊诧的眼光望着张燕,问:“妈,你这是怎么了? ”
张燕笑了笑说:“没什么,妈只希望你以后好好读书·好了,你先睡吧,妈出去一下·”
刘铁在那时候便感到了母亲的异样,但是受伤了的他忽然变得很困了,于是便在炎热的夏夜里呼呼睡去·
张燕在刘铁睡去后,在厨房里拿了一把新买不久的菜刀,在磨石上飞快地磨了起来·然后她把菜刀系在腰上,再用外衣遮上·张燕像游魂似的在村子里走着·她先去了刘二赌家,没有找到李三,于是她又去了镇上的那个红灯区·
那个时候,月亮已经高高地挂在了树枝上,向人间酒着苍白的光芒·张燕低着头走路,悄悄走到杨兰的妓院附近的一棵树后·她看见杨兰站在街中央正在和一个男人谈着什么·那个男人不是李三·
李三在和张燕签了离婚协议书后,去找过杨兰·杨兰看着协议书忽然胜利般地笑了,然后便把李三赶出了她的房间·李三被杨兰赶的时候破口大骂杨兰是个b*子,可是没有人理会他的叫喊·
张燕悄无声息地朝杨兰走去,右手紧紧握着菜刀柄·在离杨兰只有五米的时候,杨兰还和那个男人讨论着什么,毫无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就在这个时候,张燕满脸通红,迅速从腰间抽出那把在月光下闪着光芒的菜刀,叫着扑向杨兰·
杨兰听到叫声,转过头来,于是菜刀划过她的左耳并滑过她的左脸,像流星一样迅速·鲜血顿时溅了张燕一脸·那个男人一见此情景,吓得怪叫一声,逃命似的消失在夏夜里·
杨兰捂着脸在那条街上惨叫着,叫声凄惨·
张燕收起菜刀,重新系在腰间的裤带上,慢慢地离开,像月光一样安静·
张燕进了监狱后,刘铁打开了那个小箱子,用那箱子里的钱重返了校园·
刘铁后来问张燕:“妈,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呢?我真的想不通·”
张燕说:“一个人可以让你活得可怜,但不能让你活得耻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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