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既抱定了打动张果老的决心,自然待他与别的客人不同。说不得,今天怎么也要将自己的诸般才艺呈现在他面前,以期能让他对自己另眼相看。三人在客厅内坐定后,那红衣女子首先开言道:“我们姐妹俩听人说,公子似乎心绪不佳,故尔在院内独自徘徊。遂想到公子可能是为了将来的前程担忧。我们姐妹俩商量了一下后,便毛遂自荐了来,希望能够帮助公子稍稍缓解一些压力。公子不会怪我们俩个太过唐突了吧?”
张果老虽心知肚明她的这番言语是骗人的鬼话,但无论如何也拉不下脸来驳斥她。只得虚以委蛇的笑着说道:“我感激两位姐姐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嫌姐姐唐突呢!但不知两位姐姐如何称呼呢?”
红衣女子笑盈盈的答道:“我叫春红,她叫柳绿!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张果老道:“小生姓张,名果,洛阳人氏。今趟是奉父母之命进京赶考的。”
两名女子见张果老一口气将自己的出身来历都说了个清楚,更加确定他是个雏儿了。
柳绿用很轻柔甜美的声音问道:“想必公子是头一遭出门吧?”
自从见到她俩开始,一直都是春红和张果老对话,而柳绿则一直未开言。春红的声音也算是极好听的,但和柳绿比起来却要差得远了。她的声音好似清泉般纯净甘甜,又似夜莺般婉转好听,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听她说话的人纵有千般烦恼,只要听她说上一句话,那些烦恼便像被春风吹走了般的,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果老听了这好似天籁之言的问话,一时之间竟呆了。直到柳绿又重复问了一遍,张果老才回过神来。忙答道:“确是如此!不知姐姐是怎么知道的?”
柳绿缓缓的说道:“奴家是从公子刚才的回话中猜到的。想必公子涉世不深,所以才会将自己的出身来历合盘托出。公子没听人说过,逢人讲话留三分吗?若公子对谁都这么坦诚,定会吃大亏的!”
张果老听了她这番话,顿时对她大生好感。心中暗叹道:“难得她一个青楼女子,心地竟也这般纯良。”
张果老诚心诚意的对柳绿说道:“多谢姐姐的提点,张果这厢谢过了!”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向柳绿深施了一礼。柳绿见他如此,吓得慌忙站起来说道:“公子切莫如此,折杀奴家了!”
张果老见她花容失色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说不定因为姐姐的这一句话,就使张果逃过了一劫。姐姐受张果这一礼是理所应当的,何必紧张成这个样子呢?”
柳绿不无感慨的说道:“张公子真是位谦谦君子,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真是凤毛麟角啊!”
张果老忙摆手道:“不敢当,不敢当!像姐姐这样的温良贤淑的好人,才真正难得呢!”
春红见他二人表面上互相谦让,实则互相吹捧,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你俩都是难得一见的大好人,就不要互相谦虚了。你们再这样下去,我会觉得这屋子里面就独我是个坏人呢!”
张果老以为春红恼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慌张的说道:“春红姐姐自然也是个大好人!”
柳绿见张果老不知所措的样子,于心不忍的嗔怪道:“姐姐!你怎么也这般小气起来!”
春红嘻嘻一笑道:“我不过是跟张公子开了个玩笑罢了,妹妹你还不了解我吗?”
张果老见春红并不是真的恼了,这才放下心来。他命书童到前院通知店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宴。不一时酒菜摆上,三人在席间吟诗作对,谈古论今,好不欢畅。别看两个姑娘出身青楼,却也是饱读诗书之辈。张果老和她们聊得甚是投机,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掌灯时分。
此时三人均已喝得面红耳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春红略带着醉意的说道:“张公子,我见你这房中备有一架古筝。不如就让我与妹妹欲献上一段我们自编自演的“水中月”歌舞与你助些酒兴,可好吗?”
张果老拍手笑道:“如此甚好!”
春红环顾了一下四周道:“这屋子太小了,不适合跳舞。不若,我们将酒席移到外面去吧!”
两名书童手脚利落的将酒席搬至院内天井处,又将古筝搬至酒席对面的一棵垂柳下。借着皎洁的月光,柳绿低首抚琴,口中送出缥缈优美、如云似水的歌声。而春红则在她凄婉幽雅的歌声的伴奏下舞了起来。柳绿有如天籁般的歌声和春红绝妙的舞姿将张果老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一片幽静的山谷里,一位幽怨的仙子,正在河畔边孤独的矗立着。轻风拂过她脸庞,另她的秀发轻轻飞扬。她似有满腹的哀愁却无处倾诉,只得将心托与明月。而河面上荡起的阵阵涟漪,却又将水中的月影揉碎,她的心便也似这月影般碎了。
张果老完全被迷住了,直到歌舞结束了,他也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春红看着痴痴的张果老,笑问道:“我们的歌舞,还说得过去吗?”
张果老感叹道:“我刚刚就像做了一个凄美的梦!像我这个不通音律的人,竟也被你们的歌舞迷得如痴如醉。可见你们的歌舞,是多么的精彩了!我想这段歌舞足可流传后世了!”
春红闻言脸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口中却道:“张公子过誉了,我们可不敢当!”柳绿没有说话,只是坐在琴旁,眼望着明月,幽幽的叹了口气。
在淡淡的如流水般的月光的映照下,柳绿的身影逾加显得单薄。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眼神里透露出凄清、惆怅之色。在这春色满园的夜里,因为她的缘故,亦让人感到了秋的寂寥。张果老哪见得了这个,面对着楚楚可怜的柳绿姑娘的一声哀怨。他的心也仿佛碎了,他关切的问道:“柳绿姐姐因为什么事情而不开心呢?”
柳绿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像公子这样,真正懂得欣赏我们才艺的人,真的太少了!”
春红亦接口道:“是啊!那群臭男人,就只想和我们上床。根本没有谁真心实意的去欣赏我们的歌舞,亦没有人懂得我们的悲伤!”说到这,这位性格极为开朗的姑娘,眼框里竟也饱含了泪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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