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看似简单的恐吓事件,延伸出诸多的枝枝杈杈。总公司干预了分工:恐吓事件及“非礼女客人”两件事交由陈小俐全权负责。孙副总暂不参与此事,全力负责年终总结,财务核算。孙副总为这个新分工雀跃的不得了,可算摆脱那个被“非礼”的泼妇了。就像当初朝方违约一样,让他一直戴着办事不力的帽子。旅游是一个经济互动,只会让地球变小,眼光放长,又不是组团儿抢劫,不欢迎就直说,至于逃跑吗?人不都是猴子变的吗?有的怎么都变成这样了?
随着年终的忙碌,恐吓事件被渐渐的淡忘了,有意无意间,无人再提及此事。那位被醉鬼“非礼”的刘女士终于出院了,三天两头跑到酒店大堂闹。因为,她同意私了的条件是十万元精神损失费,可这筹码迟迟不见踪影。
按摩房二姐说:“x……只被看了一下,也没给人非礼的机会就晕过去了。赔偿十万?早知道让那醉鬼看我啊!我给他打半折!”大家哄然大笑。但事不关己,多数人都等着看陈小俐的好戏。
陈小俐似乎胸有成竹,对于刘女士的无理取闹表现出极高的涵养。此时,她正在办公室和老总通电话:“是的,我明白。你放心,今天事情就会有结果!”
……
“非常感谢公司给我这个机会,将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最近,她总是神神秘秘的,让人摸不着头绪。
今早,刘女士又来了。躺在大堂沙发上,脸色发青,眼神涣散,象病入膏肓,说话断断续续:“我……我不行了……快送我上医院……快……我不行了……”
她丈夫也跟着敲锣:“我媳妇自从在你们这洗澡被非礼之后,就一直这样。找你们领导来,今天要是不把问题解决了,我就把媳妇留在这你们养着!”
“我在这呢!”陈小俐走来,心想:正想找你呢,你倒送上门了!
夫妇两人一看正主儿来了,马上拿出快要咽气儿的样子。陈小俐一阵反胃:“到会议室谈吧!”高傲的目不斜视的走了。
两人心里纳闷儿:这女领导和前段时间的男领导的态度怎么大不相同?随后相互搀扶着跟进小会议室。
陈小俐先发制人:“请你老公先回避一下!”盛气凌人的态度,那男人乖乖的出去了。
刘女士及时地“哎呀呀”疼起来。
陈小俐:“在酒店发生这种事,首先我深表同情,也非常遗憾,依照常理我们应该负有间接的部分责任。”
“哎呀呀”的音调提高了八度。
陈小俐视而不见,音调很配合的提高,说明她所说的她听到了。听到就好,她继续说:“我酒店保安部也对那天晚上的事件展开了调查。”
“哎呀呀”依旧。
“那天晚上你和同来的男人在包房里单独相处一小时零十分钟,你出来穿衣服时,不幸被酒鬼误撞,你上了救护车后那男人才离开。并且,那天你喝了酒,你的心脏病这么严重?”
“你胡说,我对你编造的故事不感兴趣!”
“你不感兴趣没关系,我想你丈夫会非常感兴趣的!”
“哎呀呀”没了。
陈小俐扔过去一万块钱,一份协议书……
警报终于解除了。陈小俐眉飞色舞的给韩雪冬打电话:“雪冬,以你之计顺利解决了,那泼妇吃瘪的样儿太可笑了。对了,老总今早给我来电话,升职的事准了。哎呀,我真是太高兴了,雪冬,我请你吃饭吧?”有些得意忘形,又有些语无伦次。
韩雪冬冷冷的说:“以后别在上班时间给我打这种电话,我没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以后在一起共事请你掌握分寸。我只在乎小莹的去留。”
陈小俐:“你放一百个心吧,小莹是我妹妹!”
中午,韩雪冬非常高兴地打电话到餐厅,约董莹下午到茶馆见面。众目睽睽下,她不可能不接听接待办主任的电话,毕竟他是兼管旅游公司的领导。他算准了这点。
下午,天下起了雪。
董莹到茶馆时,韩雪冬正在泡茶。茶室内播放着古乐,紫砂壶及茶船在开水的淋浇下冒着热气,伴着香炉袅袅上升的清幽的香气,再加上他安然闲散的神情,董莹被迎面扑来的感动撞得不知所措,这不就是梦想的幸福吗?
两人没有说话。淡黄的茶汤静静的由公道杯流入品茗杯里,漾着久远久远的忧伤。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他举起品茗杯近到她唇前:“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受它的清香和悠远!”
她顺从的闭上眼睛,香气即刻浓郁起来。
“喝一小口,这是我最爱的铁观音。”他诱哄。
她轻啜,醇厚的液体夹杂着淡淡的苦涩,幽幽的清香滑入腹中,再想细细品味时,只剩舌端的甘甜。
他举起剩下的半杯茶汤含入口中,露出幸福的笑容:“小莹,喝了我的谢罪茶,别再生气了!?”
董莹笑了,气氛顿时温暖起来。
他说:“小莹,快元旦了,你的合约到期之后有什么打算么?”
董莹淡淡的说:“妍妍也问过这个问题,但工作毕竟不是单方面的意愿。”
“我明白,云湖酒店特殊的经济体制束缚你的发展。你要知道,这样一个规模企业想要竞争市场,体制改革是必然的。虽然这不是个人意愿所能掌控的,但观念的转变还需要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穷则思变吗!”
“是吗?”
他回答:“应该是。如果你和祝容都顺利升职续约,你能留下来吗?”
“看样子你知道调整结果?”
“元旦后就宣布了。陈小俐将是云湖旅游公司的总经理,周总调回公司。你和祝容升职,其它都是部门间的小变动。”
董莹问:“陈小俐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韩雪冬笑而不答。
董莹心里怪怪的,连祝容都照顾到了,真是用心良苦:“祝容能给你实际行动做报答,我什么都没给你,所以你不必管我!”
他脸色有些不好:“小莹,你应该是知书达理的。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如果你还分不清生理需求和感情需要的界限,那我们还有未来吗?”
没有了热水的浸泡,茶渐渐的冷却下来。韩雪冬把玩儿着紫砂壶,眼神时而飘向窗外只剩三两片叶子的白杨树。
沉默良久,董莹如释负重的起身准备离开,韩雪冬悄然的攥住她的手,什么都不说,也不容她挣脱。
董莹淡淡的说:“韩主任,我该上班了!”
古乐丝竹,停了;袅袅幽香,散了;残茶凉汤,淡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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