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今后又去哪里。当他走入我的视野,我也走进他,曾经在他跟前停留过,这就够了。
路灯下,一个人的身影拉长在夜色里,走近,我认出了是他。飞快蹬了自行车,回家。
第一次看到他,两年前的春天·干净、整齐。上学路上,几个孩子围着他。他给每个孩子一张卡片,上边分别写着爸爸、妈妈和儿子,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喊儿子上学,我冲他笑笑,他也笑笑,笑在春天暖阳下。
迅速跑下楼,不见他的踪影。前后不到30分钟的时间,他能到哪里?夜里11点,行人很少。春寒料峭,穿着羽绒服,不由打了个寒噤,他穿得很单薄,肯定更冷。
沿着他走的方向,我加快了步伐,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和胆量。
第二次见他是在去年的冬夜。他靠在路边的一个招牌旁,头发、胡子全白了,脚下是厚厚的积雪。我返回就餐的地方,要了一大碗肉丝面,一双筷子,他接过去,朝我憨憨的笑着,挑了一口,说:烫烫,要凉的。然后抓了一把雪,捂在嘴里,他胡子的雪融化了,滴在刚出锅的面条里。
走了大概1000米,终于看到那个身影,蹒跚的,趔趄的,摇摆的,长长的塑料布袋挎在肩上,腿上裹紧了各种各样的方便面袋子。靠近他的时候,他正在拨拉着垃圾堆。听到声音,顺手抓起了一块砖头。我只好后退,从袋子里拿出包子,指指包子,指指嘴,指指他。他慢慢放下了砖头,但是仍充满了敌意,他没有认出来是我。我小心的把三个包子,两袋牛奶递过去。这些是我在家刚刚给他热好的。他掏出一个包子,没有立即吃,而是扔到脚边的脏水里,然后捞出来,慢慢吃。
心一阵抽搐,他已经习惯吃凉的了。
“这要饭老头,脏得要命,还有人给他送东西吃”,“八成是这女的家人吧。”两个骑电动车的孩子一溜烟过去了。
我在心底说,不管他是谁,我,还有更多的人,会让他感到这陌生的小城里有热的面条,有热的包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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