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是天性好静爱上了读书,还是爱上了读书变得好静,总之,只要有一本好书的陪伴,我就可以几天不出家门。
《红楼梦》里说的有趣:贾宝玉抓周,于“那世上所有之物”中,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尽情展现了富家公子的似水柔情,真正是抓得其所。我没“抓周”过,实际的表现不得而知,不过,要让我现在选择,窃以为:脂粉钗环怎敌得书香墨迹。
新书确实是有着独特墨香的。一本新书在手,映入眼帘的是文字,扑入鼻翼的是墨香,而在此之前,手指翻捻书页的刷刷声,早就钻入了耳膜。所以,阅读一本好书,实在是一种全方位的享受。
关于书,好多人的经历其实相同,都是从听书开始的。小时候,寒冷的冬夜,我常常是缩在被窝里,听着父母的读书声朦胧入睡的。而在夏夜,纳凉的人群中,总有一群疯跑了一天的野小子,围着一位口才伶俐的善讲者,在凉风习习、星光闪烁中聆听着书上的故事。可惜,那是一个缺少童话的年代,能听听张飞武松孙猴子,也就“相当”不错了。
中国最早的书籍,不知能否从甲骨文算起。而我最早的藏书,则是俗称“小人书”的连环画。那个年月,一摞小人书可是一个孩子的最大财富。每当一本新书在手,那种拥有的喜悦和阅读的急切,常常让我先睹为快、废寝忘食。遗憾的是,现在早已经片甲不留、荡然无存了。
印象里,我曾经杂乱无章地拥有过的小人书里,最喜爱的是高尔基的那套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在人间》、《我的大学》,那是母亲出差北京带回来的礼物。至今,母亲从旅行包里掏出来时我的那份心花怒放,也还依稀记得。而少年时代高尔基在艰难的环境中,在冒着黑烟的油灯下刻苦读书的情景,则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高尔基年少清贫,寄人篱下,离开外祖母后的唯一幸福,应该就是经过了一天的忙碌,沉浸在书中优美意境的那段短暂时光吧。
读小说是上学之后的事情。记得当年风靡全国的《高玉宝》吗?一句“我要读书”,不知倾诉了多少贫苦孩子的心中渴望。上学的头天晚上,高玉宝“睡下、起来,起来、睡下”的兴奋;母亲用平时舍不得吃的一点豆油点亮油灯,为玉宝缝补衣衫和书包的情景,让我至今想起,还会感动莫名。和他们相比,我的读书经历,尽管比不得现在,却已经称得上幸福。
上小学那几年,正是文革后期,还是没有高考的幸福岁月,父亲工作在一家单位的宣传部门。近水楼台先得月,单位里订阅的《解放军文艺》,通篇都是军人的故事,正好可以满足少年的好奇心,就成了我的必读书,期期必看。1970年代初期,国家恢复出版了那几部古典名著,内部发行,书店的柜台上是见不到的。而我,总会在父亲阅读的时候,缠着他讲来听听。只是,百分百的成功率是没有的,求人不如求己,最后,我干脆自己捧着看将起来。那可都是竖排繁体,尽管有将近一半的字还不认得,但书中精彩潇洒的传奇故事,足以吸引着我硬着头皮,奋勇向前了。
工作以后,尽管收入微薄,却终于有了成人的那份自由闲散,逛书店就成了我业余时间的最大乐趣。那时候的书店还没有开架售书,幸亏我的眼神不错,隔着半人高的柜台,照样能看清后面书架上的书脊小字。同时,每次去北京,王府井新华书店都是我的必经之地,没有一次空手而归,好书真是淘了不少。每本新书到手,先是包上书皮,再是按上印章,那份自得其乐、如获至宝,可比吃顿大餐还要惬意。至于读书,则从来没有着急过,反正已经摆上了书柜,以后的时间有的是。因此,就有许多的好书,只是在买来时简单翻翻,从来未曾认真阅读。
高尔基说:书籍向我指出另外的一种生活,这种生活具有博大的感情和愿望。检讨自己的读书经历,虽然对这句话极有同感,却到底因为玩心太重,始终没有磨练出刻苦读书的意志。虽说中国古人头悬梁、锥刺骨以及凿壁偷光、囊萤映雪的读书故事怎么听着都像做秀,学习起来着实困难,但认真读书需要方法和毅力却是个不争的事实。我的读书,其实是看热闹的时候多,体会感悟的时候少,从来谈不上有什么系统和计划,似乎一直也没有学会读书。好在我现在明白,还不太晚。
练着写写文章,是从2005年初夏认识“烟雨”开始的。作为业余人士,我从不敢使用“写作”一词。值得庆幸的是,在作文的过程中,我不仅越来越感觉到知识的贫乏,心中自然涌现出阅读的冲动,也好像渐渐有点明白应该如何读书了。学习作文真是一个吐故纳新、吸收知识的美好过程。电视里,无意中听过李敖的一次演讲,振聋发聩,如饮醍醐,大意是说:人们在上学期间学过的知识,大部分在成年以后都会忘记。而生活中的许多智慧,都是在实践中不断学习、逐渐掌握的。看来,学会读书,还真不是一件可以稀里糊涂、等闲视之的小事。
关于读书,先哲们早已说出无数的名言,就像黑暗中指引方向的灯塔。但是,没有一个人像高玉宝六十年前说的那么真实自然、一针见血:人不念书,光受欺负。虽说如今的中国早已是换了人间,但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环顾那些因为生计艰难而辍学在家的孩子,再想想鲁迅先生那句“失掉了现在,也就没有了未来”的警言,这句话无论是对个人还是国家,仍然有着深刻而巨大的现实意义。所以,能够读书,是一种幸福;学会读书,是一种享受;而能将读书学到的知识用于工作和生活,才是人生的一种真正成功。就让我们静下心来,认真读书,努力工作,珍惜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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