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强是我高中时的同学。
本来我和文强并不熟,后来由于我们都坐在后排,慢慢就认识了。光看他的外表会觉得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那时候是夏天,他总是穿一件洗得有些发暗的白衬衣,一条灰裤子,一双塑料拖鞋。这样一身行头他会一直穿到深秋的时候,他并不怕冷。就是这样一个外表看起来平庸的文强,相处久了以后我才发现他其实是一个怪才。
他从来都不做大家认为应该做的事。比如,他总是在语文课上做英语试卷,在物理课上研究数学,在历史课上看化学补习资料……为此文强没少受到老师们的批评,甚至有老师骂过他体罚过他,高中时的老师们是比较专政的,他们不充许在他们的课上做其它的事。可文强从来都没有改掉他的这个习惯,但文强的成绩却总是排在班上的前十,除非他不想考到这个成绩,他总是有办法使自己在不听老师讲课的同时保持自己掌握知识。于是老师们都无话可说了,对于这样一个奇怪的学生他们是无计可施的,班主任把他的座位调到最后一排的角落就不再管他了,除非他违犯班上的纪律。对于一个学生而言,老师的漠视似乎是最大的处罚了,可文强似乎从来都不在意这个,反而落得个自由自在。
由于我们都坐在后排,所以关系开始渐渐好起来,文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那时候我们都很贪玩,常常在上课的时候互相扔纸条,或者互相借一些小说看;晚自习下课时一起在校园里疯跑;或者在一起神侃……那段时间大家玩的很开心。可是不同的是,文强的成绩还是前五,可我却负出了惨重的代价,成绩直线下滑,那时候我曾开玩笑似的对他发誓,再也不跟他一起玩了,文强听了总是笑的很厉害。
文强是个很小气的人,他总是一个人买零食,然后不声不响的一个人吃掉,很不符合我们那时候有福同享的习惯,而我们买了东西吃的时候,他又总是会过来吃,大家常笑骂他脸皮厚;文强还有一个特点,饭量特别大,他吃饭的时候常常是一个人去食堂,不像我们会成群结队的去,他拿一个很大的饭盒,由于和食堂师傅很熟所以他们见他来了也总是给他多装一些饭菜,有时候早上他甚至会吃两份饭,而且吃得很快,我常见他在我后面进的食堂,可我还没吃完时,他已经去洗饭盒了。那时候他有本原装的《西游记》,内容是文言的,我借来看过,可读起来觉得很艰涩难懂,完全不如电视上放的那般精彩,我没怎么看就还给他了,可他却常抱着这本书看地津津有味。文强对他买的那些补习资料看的很紧,很少借人,即使借了也总是马上去要回来,常让人觉得他的小气,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他习惯自学的缘故吧,所以他总是要用这些资料。
文强给我的印像就是这样:脸皮白净,戴一副方框的眼镜,总是特立独行,做着自己高兴做的事,走起路来悠哉悠哉的,不受老师待见,成绩很好,很少生气。
后来升了年级分了班,大家的学习都紧张了起来,也就很少再见面了。其实我们真正相处的时间并不长。
再后来记得是在一个初冬的傍晚,天气已经很冷了。我刚吃完饭回到教室,忽然看见我前排的一个女生趴在那里哭,我过去一问,她红着眼睛说:“马文强死了!”我当时一听有点懵了,因为在当时在我们那个充满了朝气和生命力的学生环境中,死亡似乎是一件不可想像的事情,对当时的我来说死亡只是一件远在天边的事,更不要说是发生在我的朋友的身上了。我那时甚至以为是别人在开一个恶作剧的玩笑,想象中的文强还是在他们教室里睡觉或是看书,想起来是如此的鲜活生动……
可文强确实是死了。听人说是在上课的时候突然脑溢血突然发作。后来文强的家人来学校拿走了文强的东西。校园里又恢复了平静,对于不认识文强的人来说,也许并没有什么,一个与你毫无关联的人死去的时候对你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也许只能成为别人的谈资。大家恢复了往日的生活程序,偶尔有人会突然提起文强,说以前文强怎样,语气也没有什么不同。
可文强的事似乎在我的青春岁月中打上了一个烙印,灰暗,沉重,引发了我对生命的一些思考。久久不能释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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