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儿子明明回家了。他一进屋子就喊“妈”，晓晴没有答应，她心里的痛到现在还没有消失，也不可能消失。李强又下厨做饭，他觉得心中有歉意，对不起晓晴。他想做一顿丰盛的午餐给晓晴，他想晓晴会原谅自己的，夫妻打架，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晓晴每次都是失败者，她没有任何理由不原谅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李强认为自己还是不错的，有一份稳定的职业，还肯亲自下厨为老婆做饭，这在他的赌友之中，实属凤毛鳞角。他认为自己唯一不对的地方就是打麻将，可这年头，又有哪一个男人不去赌博的？晓晴真是一个死心眼，脑袋瓜子太不开化了。

明明放下背上的小包包，又喊了几声“妈”，却没听到回应，他以为妈妈还没回家，就朝着厨房里说，“爸，我妈呢？”

李强说，“在房间。”

明明跑到房间，他看见晓晴睡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妈，你生病啦？”他靠近晓晴，伸手去探晓晴的额头。他怔住了，因为他瞧见的是一张淤肿得几乎变形了的脸，那张脸好象并不是妈妈的。“妈，是你吗？”晓晴努力地睁开眼睛，从一条细缝里，她看到了儿子，她想装着笑脸，可怎么也装不出来。她点点头，眼泪就淌到了眼角。

“你们又打架了？”明明大声地问，“是爸打你的？”他一把抱住晓晴的脖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晓晴也哭，她抽出手也抱住儿子。只有儿子在的时候，她心里才感觉到一缕温暖，尽管是在哭泣的时候，她仍能感觉到儿子给她带来的那一点点微弱的阳光。

儿子说，“妈，爸不对，他不该打你，我跟佬佬说去。”

晓晴说，“不要，你佬佬年龄大了，不能受剌激。不是你爸打的，是我骑单车摔伤的。”

“怎么不去医院呀？”明明喊起来，“爸，送我妈去医院呀？”

“不要紧，她休息一下就会好。”李强走过来，他摸了摸儿子的脑袋说。他不是没想过送晓晴到医院，可晓晴是被自己打伤的，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如果让外人知道，多丢面子呀！他在赌博的时候就没想过面子的事，打了晓晴，他就顾起了面子，他一早就到学校给晓晴请了五天的病假。

李强把饭菜端到了餐桌上，他特地做了晓晴平时爱吃的“南海泡虾”，这是他从一个大酒楼的厨师那里学会的一道菜肴，听说在国内还没有多少厨师能做，是独门的绝技。另外他还准备了一瓶葡萄酒，他知道晓晴喜欢喝这种酒。

“晴，起来吃点饭吧！”李强的声调很温柔，“昨晚是我不对，可我作为一个男人，眼看着你跟别的男人谈情说爱，我受不了。”

晓晴不理他，把头埋在一边。

李强扯了扯儿子的手，”明明，你先去吃。”明明说，“妈吃饭我就吃饭。”

“你看看，总不能让儿子也跟着挨饿吧？”李强又说，“我把饭菜都端好了，你还是起来尝尝吧！”

“你觉得我还有胃口吗？”晓晴说。

“没有胃口也得吃一点，人是铁，饭是钢，不吃不喝怎么行呢？”李强的声音还是柔柔的。每次打了晓晴后，他都是这样子。

儿子也跟着说，“妈，你起来吃一点吧！不吃会饿坏的。”晓晴望着儿子，儿子刚哭过，眼泪还没有干。她心里一软，便想翻身起来，可腹部一阵剧痛，她又倒在床上了。明明看到妈妈这样痛苦，又哭了起来。

李强没好气地说，“去，一边哭去。又没死人，你就哭过不休。”他又低声对晓晴说，“算啦！我去盛了饭给你。”

李强到厨房里盛了一碗饭，夹了许多菜，送到床前，“明天我要去昆明了，学校安排了一个讲习班，让我到那里，可能要一个礼拜才能回来。”晓晴听了，心道，“你走你的，我才不稀罕你回来哩！”她仍然不肯接过饭碗。她一点胃口也没有，她真的是吃不下去，哪怕是山珍味，此时些刻，晓晴也是不愿意品尝的。

李强无法，把碗放在床头柜上，他用力拉儿子，想带走儿子。明明却死命地抱着晓晴，不肯松手。

“都是一样的，都是牛。”李强愤愤地，一个人去了餐室。

晓晴摸了摸儿子的脸，帮他拭去脸上的的泪珠，“明儿乖，你跟你爸一起先吃吧！”“不，妈不吃我就不吃。”明明仍然哭，泪水滴到了晓晴的胸前。他从床头柜上拿过碗和筷子，夹了一柱菜送到晓晴的嘴边说，“妈，你尝尝吧！”

晓晴心里一酸，她终于张开了嘴，吃了一小口。

（待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