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住在乡下,每逢十五月圆之际,在乡村的庭前屋后赏月,总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那时的农村生活还远没有今天这样丰富,“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桑麻又插秧。”大人们闲暇的日子是相对较少的,小孩子倒是多,但因为物质的匮乏,生活仍然单调。别无去处的孩子在一起多了,又不懂得彼此谦让,所以总是闹别扭,开明的家长便一笑了之、依旧和善,若遇到蛮横无理的,免不了会大声骂娘,吵得整个村子“硝烟弥漫”,接着便回家肆无忌惮地打自家的孩子,尖脆凄厉的哭喊漫山遍野地回荡。从此,孩子大人之间都相互仇怨、淡然漠然。
相较于这些不愉快,能怡然地坐于田坝院头,在朗朗的月光下,听难得清闲的大人讲些趣闻轶事,自然是绝无仅有的乐事了。
月朗星稀的夜晚,端根条凳,坐到月光里,一手依了父母,一手支起下巴,望着深邃的夜空。一边听父母幽幽地诉说旧事,思绪自然是天马行空的。那时自己总不知满足,缠着父母搜肠剐肚地讲,到最后,大多是熟睡在父母的怀中了。
月圆的时候不多,父母清闲的日子更少,所以这些欢乐总是难能可贵的。
整村人一起看月蚀的热闹情形,至今记忆犹新。
倘遇月蚀的夜晚,乡村里是格外热闹的。眼看好端端的月亮一点点地变小,最后几乎消隐,村子里异常的暗黑让人们很是恐慌,就见大人拿了自家的盆子、罐子、木瓢,站到院子里,卖力地敲打,一边还使劲地吼——月亮落难了!不一会儿,村子里所有的人家都出来了,也依旧站到庭院中,节奏整齐、韵律和谐地跟着一起呐喊。若遇几个临近的村子,还要有意无意地比赛一番,看谁的吼声大。最后(通常都要到半夜),残缺的月亮慢慢开始复原,恢复最初的皎洁,那时人们大多是要贺胜似的大喊的,他们都认为是自己的吼声吓跑了天狗,月亮才能幸免于难。
八十年代的农村,科学意识的落后可见一斑,到现在,真正明白了月蚀的原因,便觉了那时人们的可笑。
后来,自己慢慢长大,求学在外,自然便疏远了乡村,也隔膜了山村的生活。城市里也可以看到圆月,只是那些高耸的楼房像一柄柄凌厉的锐剑,把天空的柔和划拉得错乱不堪,能赏到月光的恬淡与轻柔,是弥足珍贵的了。
-全文完-
▷ 进入断心铅笔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