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天气一转暖就遮掩不住了。她不可能不吸取血的教训，再不要名份的

九　周金毛其实是只坏猫

成泥猴外，一无所获，还真惹了一身骚周金毛家弟兄8个，清一色是男劳力，他排行老三。原来叫周三毛，因为读书后叫三毛的太多，老师一点名，全班起码要站起来3个三毛，三毛又容易听成“山猫”，所以，老师给他改成“金毛”。弟兄8个，这在农村里是人多势众的架势，一般人也是不敢向这家人惹事生非的。因此，周金毛经常爱干点小坏事，没人揭发。他12岁读初一时、放学路上把四年级的9岁的一个女娃哄到油菜花丛中，强摸了那女孩的下身，吓得那女娃大哭大叫才罢手。后来，那女娃家举家搬迁到老家淮北去了。

从此，同伴们送他一个绰号叫“周坏猫”。他也是孩子王，胆敢喊他绰号的娃儿是要被他追打的。只有“小瘦”长得象“瘦猴”、人跑得奇快，大喊一声就跑，“周坏猫”恨得牙痒痒却无计可施。

周金毛是民兵排长，经常跟在大队书记和民兵连长屁股后面转，锻炼了胆子，也增长了不少见识，经常沾点光“托了吃鸡”（托洛茨基）。家宝悄悄叫孩子们送他另一个绰号叫“周吃鸡”。这“周吃鸡”哄小孩的零食还真有鬼点子。一天他远远地看见毛狗在吃零食，他假装没看见，埋头心急火燎地象是找东西，径直找到毛狗面前，问“毛狗！拾到我的东西没有？”小孩天真，肯定摇头说没有。他坚决不信，追问“手里有没有？”小孩摊手“没有。”他说：“不相信，看衣服口袋里有没有？”小孩立刻警觉、按住口袋里的零食，直摇头，脸红了。“哈哈！还说没有？不要用手捂着，脸都红了，不敢说真话？拾到东西不交出来，告给你大大听！打你！再告派出所，抓你去坐牢！”小孩被吓得要哭，赶紧放手请他搜查。他飞快地瞅准藏零食的口袋，一手插下去抢了零食还骂：“抓一把零食赔我算了，我不告给你大大听！”边吃边走了。他用此法骗抢小孩零食，每次均能奏效。

他是生产队的植保员，捉虫打药也是尽想鬼点子，偷工减料。捉虫是要清点个数的，按个数上交任务记工分，交得越多工分越多。他是植保员，他负责收虫，他监督别人，自己尽量逃避监督。他把社员第一天上交的虫悄悄养在家里，喂青菜给虫吃，让虫不死。第二天悄悄用瓶子装了来上交算数，所以他每次捉虫都是第一名，工分挣得最多。队长安排他打农药，他上午打西边地块、下午打东边地块。所以上午、下午他两边都晒不着毒太阳。他经常把地周围打一圈了事，趁人看不见时找一棵大树底下去睡大觉。社员后来发现地中间禾苗遭虫、边上不遭虫，才明白他的勾当。

家宝猜透了这“周坏猫”养虫的“小九九”，他悄悄给哥哥家昌出点子，当着大家的面要周金毛把收的活虫，要么用脚板心“踩死”、“揉碎”，要么丢到长江里去喂鱼。“周坏猫”养不了虫，得不了第一名，少挣了工分还丢了人，知道肯定是家宝点了“水”，恨不得家宝变成一只耗子，让他咬死。“周坏猫”也搞起了迷信。夜深悄悄地扎了个小纸人，上书“严家宝”三字，拿了把稻草到河边去烧，一边烧一边振振有词念咒语，他想咒死家宝？！

十　徐军贵杀妻

徐军贵见“离婚”这步棋是走不通了，这边王萍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年关乱搞。她哭闹得更凶了。这迫使徐军贵对家中的黄脸婆起了杀心。目标明确了，堡垒明确了，怎么杀死敌人呢？“杀人偿命，捉鸡不成还蚀了米，会丢了吃饭喝酒的脑袋。”这些道理徐军贵是明白的。用枪杀人太明显。枪走火？邀娃她娘一起去打麻雀——她早有防备，不会去。是的，她早有防备，看出自己眼中的凶光。经常对大毛、二毛说他老子要暗害她、要杀死她，好与王萍那个狐狸精成家。王萍这时象热锅上的蚂蚁，比谁都急。她知道光哭和急有什么用。还是约老徐过来，商量商量好办法。

“搞安眠药给她吃，然后勒死他。”徐军贵说。

“不行，上回我吃安眠药是我姐姐开的后门，借口是睡不着觉。自从那事以后，姐不会再拿药给我了。其它地方是搞不到那么多的。再说，黄脸婆有防备，不会吃你给她的药的。”王萍说。

想来想去，徐、王二人想不出个好办法。急得直搓手。忽然，王萍抬头看到了墙上挂着的温度计，温度计里的红色液体——汞让她狡黠、狠毒地看到了杀人的希望。

“老徐，我听姐说过，汞又叫水银，这东西是剧毒，一点点就可以悄悄地把人毒死，而且不容易查出来。”

“这……”

徐军贵是身经百战，也听说过有关化学武器的常识。

“这太残忍了。听说汞中毒后人的头发都要落完，死得很难看的。”徐军贵吞吞吐吐地说。

“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还管她死得难不难看。”王萍坚决地给老徐打气。

“那恐怕一只表里的毒水不够毒吧，明天你上医院再向你姐要两只。”徐军贵嘱咐她。

“好的，明天我去向姐说要每天早晚测量体温，再要两只。”

徐军贵也是有心计的。临近年关，年味越来越重，人情味也越来越浓。他突然变得态度温和了，不吵不闹，小心翼翼地讨好娃儿他娘来。这个善良的女人本来心肠就不够硬，慢慢放松了警惕。

忽一日，这个善良的女人早起遭了冷风，连打了几个喷嚏患了重感冒，觉得头疼便昏昏睡去。这老徐顿觉天赐良机，赶紧系上围腰，亲自到灶台调了碗蜂蜜姜汤，暗中倒进了水银，十分爱怜地端到这善良的、与他有着二十多年夫妻之情，为他生了十二个毛的女人面前。她用舌头舔了舔——很烫，很甜，有一股蜂蜜味和生姜的香气。老夫妻俩依偎着商谈过年办年货的家常，片刻，汤冷了，可怜的女人一饮而尽。她沉沉睡去了，她再也没有醒过来，撇下了亲生的十二个毛。十二个毛从此失去了他们的亲娘。一天一夜后，大毛最先发现妈妈已无气息，而且头发全无，成了光头。徐军贵家哭翻了天，徐军贵也坐在门坎上伤心欲绝地假哭起来。大毛想起了娘的话，还翻出娘叫他抄写的遗书。

大毛、及十二毛吾儿：

你父受狐狸精迷惑，起了杀我之心，他一定会在不久的将来，用手段杀了我。娘死后，望大毛、二毛好好带大其余兄妹。

娘亲口的留言，大毛手抄保存作证。

××××年××月××日

纸已包不住火，大毛、二毛、三毛怒火象火山爆发一样，三兄弟有拿菜刀的、有拿钢叉的、三毛还抢了一把杀猪刀，大步流星地往粮站杀过来。

徐军贵瘫坐在门口，他后悔已迟。他管不了，也不再敢去阻拦这三个象受伤猛虎，正当是二十岁上下的毛。

这厢，徐军贵家的婆娘一死，死讯早就传到王萍耳中，王萍也稳不住了，早就挺了个肚子，搭上载公粮的汽车跑了。为了寻求“保护”，她先到县公安局去投案自首，住进铁笼了。

三位毛找不着狐狸精，火还没法熄，径直回家，造反有理，把个昔日老子天下第一，威风八面的徐军官砍得半死。幸好，派出所的人来得快，鸣枪示警，迅速把徐军官抢来铐上手铐，急送县医院抢救。

一月之后，县法院在雷岗公社现场开审判大会，会场人山人海，全公社数万人来看热闹。法官宣布：“判处杀人犯徐军贵死刑，因为其有战争后遗症，有间歇性精神分裂症，待军事专家检查确诊后再行宣判执行。”法官念判决书很哆嗦，用的又不是本地土话，也不象广播里的普通话，全公社社员没几个人听清楚，只知道是死刑，是“神经病”来执行！徐军贵也没听清楚，象只又老又瘦的老鼠一样在囚车里瑟瑟发抖。

法官又宣判王萍：“判处杀人共犯王萍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因考虑其已有身孕，按法律规定，不宜立即执行。”王萍是听清楚了对自己的宣判的，她熟悉法律，知道自己因为“肚里有货”，不会立即执行。人们象潮水般挤着去窥探王萍，王萍在另一部囚车里脸色刷白，脖上围着一条火红的羊绒围巾，脸蛋依然风骚迷人，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迷茫。可怜愤怒的十二个毛，被荷枪实弹的军警拦住，无法冲到囚车边杀死不共戴天的仇人。昔日不可一世的十二毛瞬间沦落成十二个孤儿。

十一　周金毛智斗老狐狸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深，“周坏猫”带着昌发和花子，趁村里人睡着了，打着柴油火把去各家茅草屋檐掏麻雀窝，逮老麻雀，小麻雀或摸麻雀蛋。逮到老麻雀或小麻雀，就把它们身上的羽毛扯光、把内脏除尽，用菜油炸来吃非常香。麻雀蛋则煎炒或煮来吃。“周坏猫”教孩子们用电影《智取华山》的办法“叠罗汉”扒上草房房檐，然后挨个的掏麻雀窝，有些麻雀窝造得比较深，“周坏猫”他们就恨不得把这家草房给拆散了，搞得一地雀毛。等这家主人发现情况，拿着钢叉冲出来，“周坏猫”就跑了，被“活捉”的就是剩下的几个替死鬼。“周坏猫”掏麻雀窝连他大哥家的草房也不放过。

整个村庄的雀窝被掏完以后，实在饿得没法，他们就抓耗子剥皮炸来吃，大、小耗子甚至还吃奶的耗子也不放过，统统是用菜油炸着吃，他的老娘突然发现油壶干了，再去看床底下藏的油坛子，油也少了一半。追问之下，才知道他干的好事。

周金毛又特意制作了更大的笼子去套黄鼠狼和狐狸。黄鼠狼偶尔会套住，顿时成了周金毛的美餐，他把黄鼠狼的皮剥下来用硝盐加工晾干，做成皮帽和大衣的毛领，拿去孝敬大队书记倪昌荣，却得罪了民兵连长王庆强，连长没少拿白眼给他吃。江堤外面林子里藏着一只非常聪明而狡猾的老狐狸，它不断变换计谋偷村里社员的鸡来吃。一是趁社员睡着之后，采取“地道战”，挖洞穿过土砖墙壁，潜入室内，叼开鸡舍门，用嘴巴咬住鸡的颈项，不让它出声，然后叼到野外美餐一顿，剩下的带回去给小狐狸吃，弄得一路鸡毛、一路骚气。一是趁冬天天黑尽时，夹起尾巴装成老母鸡的样子，跟着鸡群混入鸡舍半夜再伺机做案。华南佬每天起大早捡牛粪，有一天，他亲眼看到这只老狐狸叼着鸡从村庄向野外走去。他于是连连喊打，穷追不舍，但见狐狸从地沟跑得风快，跑到墓地一晃就钻进洞穴不见了，只留下一路骚臭。可怜社员捶胸顿足，恨得不共戴天，也没有好的办法捉拿这只老狐狸。

华南佬说：“狐狸越老越狡猾嘛。老狐狸都要成狐狸精了，比人聪明多了，通常人是拿它没办法的”。

周金毛不信这个邪。他想：常言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悄悄偷了家里一只还下蛋的老母鸡作诱饵，放入竹笼中，安装好了“机关”，就趁夜黑放到屋外，专等狐狸精入瓮，来个瓮中捉鳖。一切安排妥当，万无一失之后，周金毛就放心去睡大觉，做着第二天逮住狐狸精食之肉，寝之皮的黄粱美梦。第二天一大早，周金毛起来去看究竟，走近一看，气得他七窍冒烟，竹笼被咬一个大洞，“机关”提前失效，老母鸡被叼走，又是一路鸡毛。可怜的周金毛哭丧着脸，比死了亲娘还难看。他亲娘早起清点鸡的个数，发觉少了下蛋的老母鸡，就哭着用最恶毒的话来诅咒这只该死的老狐狸，周金毛又不敢承认就是自己偷去做饵了，心里难受得象打翻了五味瓶，吞吃了牛苍蝇，真不是滋味。

华南佬晚上去喂牛草，觑见过周金毛的雕虫小技。清早他照例去捡牛粪，冷笑着对周金毛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吧。古人都说，吃不了狐狸还要惹一身骚嘛！你那点花脚猫的功夫还套得了狐狸精？哈哈！”把个周坏猫气得瞬间憋气，他转身回到屋里，拿出民兵排长配发的军用步枪，推弹上膛，“砰”的朝自家门口树上的喜鹊窝开了一枪。然后指桑骂槐，朝华南佬啐了一口唾沫，“大清早的，这只不懂事理的老乌鸦，尽装鬼叫，我以革命的名义崩了你！”吓得华南佬挑着牛粪一路快跑，他哼哼：“哎！人老讨人嫌哦！人老讨人嫌哦！”

周金毛愤愤地说：“晓得就好！”

周金毛然后跟踪雪地上狐狸的足迹找到墓地狐狸洞穴，可是狡猾的狐狸洞穴太多，它“深挖洞、多挖洞、广积粮”——与人斗其乐无穷，“地道战”打了几十年。周坏猫一看就傻了眼，全是狐狸洞穴，起码有几百个。狡猾的狐狸并不是径直进洞的，而是在墓地转了几十个圈，每个洞口都留下了神秘的足迹，然后随意地钻了个洞休养生息了。愤怒的周金毛乒乒乓乓地拿来钢叉、铁锹、扁担、水桶和薪柴甚至“六六六”粉和“敌敌畏”，叫上昌发、花子等一干10多个大小鬼，挥师墓地，用火攻、水攻、打化学武器仗，恨不得把老狐狸一家老幼、满门抄斩。他终究不敢开推土机来挖人家祖坟，变成千夫所指，忙了半天，除了把自己累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