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当中,总会有一些小事让人无法忘却,我9岁时所经历的一件小事,每每想起时总是无法释怀。
那是一个初夏星期天的上午,爸爸出去做事了,弟弟和隔壁的木生玩去了,家里只有我和妈妈。一个本村远房的伯伯来了,说是有事经过,顺便过来看看我们。妈妈搬来椅子热情地招呼着他,我连忙跑进厨房给他倒来一杯大叶红茶,小时候最高兴家里来客人了。妈妈和远房伯伯一坐下就拉起了家常,我在一旁边玩边听着他们说话。我妈说的最多的就是正是青黄不接,经济越来越拮据,远房伯伯不时地点点头,一脸的无奈与忧愁,他说他有六个儿女要吃饭,家境更是凄苦。他们俩聊着聊着,我突然听见妈妈说:“前些天的鸡蛋为玲儿换了写字用的本子和盐,近来鸡也不怎么下蛋了,要不是这样的话,今天可以给你打几个荷包蛋吃。”一听这话,我心想:不对啊?昨天我还看见床头米缸的瓜瓢里还放着10来个鸡蛋,肯定是妈妈忘了。我望着妈妈疑惑地说:“妈妈,应该还有吧?”妈妈没朝我看,随便地说了一句“没了”。妈妈的一句没了,更加让我迷惑起来,心想应该还有的,于是我不声不响地来到床头的米缸前,迫不急待地揭开木盖,一瓜瓢鲜亮的鸡蛋出现在我眼前,我一阵惊喜,端起鸡蛋就往外跑,跑到妈妈跟前高兴地说:“妈妈,你看!鸡蛋!”妈妈看见我手里端着的鸡蛋,脸上的笑容却突然僵硬了,说了一半的话也停在了嘴边,一脸变得通红。我被妈妈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唯有远房伯伯却出现了少有的笑容,对我说:“玲儿,是你收的吧,连妈妈都不知道,真是个小管家。放回去到时换本子。”这时妈妈脸上又出现了笑容:“是的,我家玲儿很懂事的。玲儿,快快去烧火,给伯伯打三个荷包蛋。”这时的我,却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尴尬。我低着头,看着手里端着的一瓢瓜鸡蛋,迟迟地移动脚步准备去厨房生火,可远房伯伯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劲地说他早饭吃得迟,一点都不想吃,鸡蛋留着给孩子换本子。我也就在妈妈的沉默中把鸡蛋放回了原处。没过多久,远房伯伯说家中还有事要回去,妈妈留他吃了午饭再走,一阵客气后,远房伯伯还是走了。
远房伯伯走后,我低着头等候妈妈的发落,因为我明白了鸡蛋是妈妈收的,说没了,是想留着换钱,可是我,犯了一个大错,给了妈妈一个难看。可妈妈却并没有责怪我,对我说:“妈妈也是没办法,要不是困难,我也会给他打三个荷包蛋的。”这时,我看见妈妈脸脸上无奈与尴尬,很久都没有退去。
事情早已过去了很多年,可总有那么些时候,妈妈总会当着家人的面高兴地提起这件事,虽然她每次都是说我的性格好、人直、不会世俗时提起,可我的心里,又难免一阵阵尴尬。我的先生也因这事给我起了个“傻妹”外号,一遇到我不会世故的时候就呼我“傻妹”。他一叫“傻妹”的时候就会勾起我这段难忘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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