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书记用了x医生开的药,几天后就能感觉到效果很明显,不痛了,痒的症状也明显减轻,晚上能睡个安稳觉了。他来到了省委党校,安心接受党组织提供的知识更新的学习,转眼间,二十多天了,再过一周,就是国庆长假,党校要安排学员去“新马泰”一游,为领导干部进一步拓宽知识面。他曾去过“新马泰”,他想请假不去了,近一个月不在镇里,权都丢光了,中秋节孝顺他的人明显减少了,镇里舆论说他就要调离江边镇。
憾书记这段时间顾虑的种种问题,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已尘埃落定,对他而言,是喜忧参半。病情已大大好转,是喜;性功能下降甚至感觉有消失的可能,是忧。江边镇已正式批准为副县级建制,是喜;镇里徐副镇长由市委组织部行文任命增补为中共江边镇党委委员,成为江边镇常务副镇长,成了党政都有职务的双料货,是忧。大水泥项目正式启动,是喜;原江边镇党委副书记李平,破格提升为延江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兼任延江市大水泥开发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和办公室主任,是忧;市委汪副书记告诉他,他将很快被重新任命为中共江边镇党委书记,党校学习结束后,他再回江边镇工作时,就是副县级的书记了,是喜。喜事多多,海南开发商来江边镇进行农业综合开发的那宗地,在他的“摇控”指挥下,最终还是以一千一百二十八万元成交,目前项目已破土动工。海南商人将很快帮他把他儿子户籍转到海南,这是件大事。他的儿子明年参加高考,在内地就是再补习三年,也不可能考上大学,转到海南,在那里参加高考,就能顺利跨进高等学府的门槛。只要有个大学毕业文凭,将来进入社会就一定能超过他。海南商人承诺,户籍转到海南后,儿子读书生活的一切费用由他承担。
还有更大的喜事。镇里张副书记主持把镇政府的集体企业镇红旗油厂改制了,卖给了已经拘留期满释放回家的原雁灵水泥厂厂长,厂长给他和他都送了股份,每半年可以得到一份红利。施一奇倒了,还有堤外损失堤内补。延江市公安局水上分局局长保外候审,黑社会团伙犯罪的主犯施一奇已经畏罪自杀,这个案子怎么发展怎么深入也牵涉不到他憾生书记了!岂不快哉!
对施一奇每次审讯,施一奇曾未正经回答过任何问题,还不止一次的用头撞墙碰桌子,头上的纱布已经裹了一层又一层。最后一次审讯时,公安干警出示了不少他的犯罪证据,特别是他的依法逮捕的同伙审讯记录和书面交待,他的精神防线崩溃了,终于答应彻底交待问题,说出犯罪事实,并主动揭发他人,尤其要把官场涉案人员和盘托出。审讯干警都高兴案件将有重大突破,于是根据施一奇的要求,给他提供了纸笔,等待他晚上一个人安静下来写出书面交待。
下半夜担任警戒的公安干警换班时,发现了施一奇已用头上拆下的绷带做成绳子,一端套在房间天花上的吊扇上,一端套住自己的颈部,上吊自尽了。公安干警发现后,立即把施一奇的身子放了下来,也不管是死是活,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进了医院急救室。医生用手摸了摸颈部的大动脉,翻了翻眼皮,说道:“送太平间吧!人都硬了,不知死到哪里了!”
施一奇住的单间里,桌上摆着他上吊前写下的遗书。
贤妻及未成年儿女:
我作恶多端,死有余辜。我犯有故意杀人罪,私藏枪支弹药罪,……罪孽深重,罪无可恕。我不自杀,等待我的也是死刑的判决,如其这样,不如早点自行了断。我不想牵涉任何与我有染的人,无论是我团伙,还是官僚政客。其实,我这一生犯的错误不是明摆着的种种罪行,而是勾结官府,借用他们的权利为自己谋利益,这才是我走到今天这步田地的根源。我忘记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的古训!记住,没有人能够斗得过共[chan*]党和共[chan*]党的政府,和他们玩,是玩火,玩火者必自焚。我这辈子算是玩完了。
贤妻今后重点放在鱼塘经营上。放出的债权能收回更好,收不回来,也就算了,那些也都是不义之财,对于我来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请你也想开点。务必把一对儿女拉扯大,让他们都能接受我的人生最为惨烈的教训。生活上今后若有困难,变卖家产,先卖船,后卖屋。相信我死后,会有人同情你,如果改嫁能获得幸福,生活得好些,就再嫁一回吧。希望我的子女长大成人后,永远不与官府官人往来,过平常百姓的日子,种田也罢,务工也罢,经商也罢,别再借“东风”了。
另,希望儿子终身远离酒精。我这十年许多“奇思妙想”,都是出于酒后,唐突之事,也是酒后“杰作”。是酒害了我,酒精腐蚀了我灵魂,贪官污吏腐烂了我的肌体,我已完全失去了人性,活着也只是行尸走肉,让我去死吧!
贤妻及未成年儿女,在此道一声:“对不起!!!”
施一奇即日夜
憾书记在党校学习,遵守x医生的嘱咐和党校的纪律,一直没有喝酒。施一奇自杀的消息是在施一奇死后的第一个白天,市委汪副书记打电话告诉他的,这天憾书记晚餐没有在党校食堂吃自制餐,他独自一人溜出了省委党校的大院子,他上了一回酒楼。他要庆祝一下,“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他在党校学习这二十多天,一想到施一奇,就不寒而栗。他死了,死了死了,一了百了,他终于获得了新生。死人是不会再开口说点什么的,让他把他们之间的种种勾当永远的带到阴朝地府去吧。
憾书记要了一盘清蒸鲑鱼,一盘盐水大青虾,一盘黄鳝肉丝,一盘红烧猪蹄爪,一碗天山雪莲汤,一瓶半斤头的古井贡。他让服务小姐摆了两套用餐的碗筷杯盏,他要为他的兄弟饯行,他要让他的死去兄弟施一奇的灵魂得到坦然地安息。他把两个酒杯都斟满,他端起酒杯,和对面“兄弟”的酒杯碰一下再饮。就这样,酒在杯中,话也在杯中,喜与悲,一切尽在不言中。他自斟自饮,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吃完了自己点的菜,也把一瓶半斤头的古井贡给慢慢斟完了。他掏钱买了单,小声自言自语道:“兄弟,过去都是你买单,今天我买单,今后看不到你掏钱买单了。”憾书记醉酗酗地走出酒楼,他觉得已经对得起自己的兄弟了。
他在街上转了一圈,回到党校宿舍时已经十点了,没有人知道他出去喝了一回酒。即使知道,也不要紧,党校虽然规定学员不准喝酒,但外出饮酒的大有人在,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罢了。他的手机响铃了,这段时间手机的使用频率很低,这么晚了,谁的来电?啊!是夫人。
“你这个死鬼,你这个挨枪子,你不得好死,你是畜生,你是个连猪狗都不如的畜生,……”夫人在电话里骂声不绝于耳。
“什么事?到底什么事?你慢慢说啊!怎么老是骂人!有话好好说嘛,我的姑奶奶。”憾书记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而也心惊胆颤起来。
夫人在电话里骂尽了她能想出来的最肮脏最狠毒的语言,她骂累了,最后才告诉憾生书记:“我明天上午来省委党校找你,我们一道去省医学院附属医院,看性病专科,我染上了梅毒,你这个千刀万剐的!”电话断了,憾书记的心也沉了下来。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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