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八月,我有幸和林举到牡丹江参加全国电力文学研讨会。会议期间,热情的东道主还安排我们去地下森林参观。
地下森林在镜泊湖西北五十多公里的深山中。汽车载着我们三十多人在玄武岩质台地上颠簸前进,连绵的青山树木繁茂,重绿叠翠,仿佛进入绿色的海洋。当汽车停在一块林中空地时,就到了“地下森林”的山脚下。
地下森林实际是火山口森林。火山喷发后,在山顶形成很深的坑,即火山口。时间一久,火山口底部便奇迹般长出茂密的森林。火山口内壁很陡,几乎是直立,直径约五百米。
顺着一条经过简单修整的小路,我们向底部蜿蜒下行。山口下的阳光不多,有些阴暗潮湿,这里的气温明显地变得凉爽。
处子般寂静的山谷。等待脚印的山径已被荒草删去,几株枯老的树干,卧龙般横卧草丛,向人们述说着沧桑;落叶松、桦树、鱼鳞松、刺楸等树种,奋力地张扬着它们的生机。这里,藤蔓纠缠着藤蔓,树木挨着树木。每一个空间和缝隙都有向上攀爬和挣扎的生命,为了获得每一缕阳光。我发现,这里的树木都是坚挺、笔直的,像是憋着劲儿,比赛般地向上。它们无奈于命运的抛洒,却始终不在厄运面前屈服,在游动的人们面前,顽强地证实着自己的不凡。走了一会,我们进入了熔岩流动形成的硕大的洞穴,里边那赤褐色的岩石,宛如一座座未被抚摸的雕像,有的威武而深沉,有的强悍且狰狞。在这个寂静如冢的洞穴里,我感到了几许冰冷和恐惧。就想,当年这里是以何等的气势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辉煌,又以何等的气度甘于平静,并在平静中演绎出更新更灿烂的生命。
出了洞,又是满目青翠。我们坐在树下小憩。
突然,传来了鸟鸣。先是一只,接着就是几只,不一会就连成一片了。那鸟声或低或高,或长或短,相互应答,此起彼伏。情绪被这种抒情的韵律躁动了,那音韵十分好听,浑圆如荷叶上的水珠,一颗颗滚进湖塘,悠长如清脆的叶笛。是大自然发自肺腑的抒情么,是情感的山溪在流淌么?仔细品味,音韵更加节奏化、旋律化,那零落的鸟鸣又慢慢地凝聚为集中的曲调。是交颈而鸣的恋歌,是翅羽向翅羽亮来的暗示和旗语,是啄与啄互相摩擦出来的绝唱……这情韵委婉似山溪,飘逸如流云,有一种揪心的美。
在地下森林里,草木的清芬被空气渲染得湿漉漉的生动,每一片肺叶似乎都被这种清新淋洗过,让人充满着活力和生机;委婉、悱恻的鸟鸣,又把困倦的希望唤醒,让你更加的坚定、自信;那未被雕凿的岩石,坚守着自己高傲的个性,在回忆中骄傲着自己的辉煌,并默默地准备着新一轮更加磅礴的爆发。
到处都是生命,到处都有生机。
“地下森林”,我读你,细细地品味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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