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期末了,早早地将行礼收拾干净了。波说,干什么这么急,在学校不是挺好的吗?我没有理他。说句实话我也不是一个恋家的孩子,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大,对“家”这个词的概念就越来越奇异了。小时侯那种哪儿幸福哪儿就是“家”的冲动慢慢地淡化了。
我能明白父亲与母亲盼着我回家的那种热诚,几次梦里看见父亲与母亲坐在门前那块小石墩上,不时的朝屋前的那条公路张望,还间或地传来父亲与母亲的谈话:“明儿,海锋回来,就把咱家那头猪给杀了。”醒来我总是噙着泪水。父亲总是等我回家的第二天杀猪,而平时很少时间去买肉吃,就因为我的回家他们才有机会吃上几顿好的。
回家的前天,跟父亲打了个电话,父亲很高兴叫我路上小心。第二天,天刚微明我就起来,简单的洗漱后就把睡得死沉的波拉醒,波在脸上露出十万个不满意,可是我不在乎,回家的那些个期盼与喜悦,可以带走任何的不愉快,更或者说我是心里惦记着我们家的那头猪,我感觉到自己肩负着它的生死,但是我必须要打死。
记得小时候,最高兴的边是过年杀猪了,因为杀猪就意味着有肉吃,然而这肉在平日里是很少吃到的。在那时,过年杀猪是一种流传下来的风俗。大家都说过年了就应该吃好的,幸苦了一年,到了岁末总该有享受的日子。
让我记忆犹新的是哪家杀猪那是要请客的,于是杀猪的当天,院子里挤满了人,许多人都希望能帮上忙,因为这样才有理由吃上一顿。在这些人当中,毛大叔在我印象中是最为深刻的。他五十来岁。却仍旧是个单身汉,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只知道哪家有什么事都爱去找他帮忙,帮助的报酬就是管他一顿饭而已,他也乐意帮助人。
于是在我回家后,听到我父亲说到要杀猪之后,便立马到屋里翻出村北王杀猪匠的电话号码,并且跟他打了个电话。对方说,下午三点便来。一切都也就这样定了。
吃过午饭不久,父亲月母亲边忙碌起来,我独自在那儿闲暇也觉得无味,想干点什么,发觉自己什么也帮不了。想了很久,觉得自己只能扫扫地,擦擦桌子。虽然是简单容易的事儿,但我却认真而仔细地把它做完了。看见地面干净而桌子光亮的板面,不由让我由心的微笑。
杀猪用的水早已烧开,而杀猪匠却迟迟没有来,父亲显得有些着急了,不时在门前踱来踱去。母亲开始嘀咕了:“叫你去喊村南的黄杀猪匠你不信,偏要喊这个王杀猪匠,他比黄杀猪匠贵2块不说,到现在都还不来,这不是急死人吗?”父亲心里本来就很烦,被母亲的话一激更加的烦躁起来。他冲着母亲喊道:“不是已经叫了嘛!你在这儿多话有什么用?”母亲不说话了,父亲也相继无语。他们的争吵也常常是这样结局。因为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心里都关爱着对方。
下午五点多钟,杀猪匠才到来。于是毛大叔和父亲把那头即将死去的猪牵引到了屋外,它似乎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出来的过程中不停地嚎叫,引来了不少邻居的人影。院子里顿时挤满了人。打伯也来了,应父亲的要求拉住那头猪的两只后腿。那头猪顿时被四个人悬空掀到事先准备好的凳子上。杀猪匠左手抱住猪头,右手拿刀,试着猪喉管。只见他右手一抖,反着白光的刀子就插进了猪的体内。随着刀子的抽出,便真正印证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真理,让这头猪结束了它短暂的生命。
死了的猪被扔在地上,顿时大家都笑了。这就意味着猪死了,有肉吃了。正在大家谈论这头猪的时候,哥回来了。父亲本来的笑脸上笑得更甜了,如同小孩子那般的纯真。我不由的为父亲高兴,哥哥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家了,我自己已经记不清了,那些只是在我幼小的头脑里有过记忆。
今年杀猪,父亲最为开心的一件事应该就是哥哥回来了。其实我知道父亲的愿望其实很渺小的,他所希冀的无非是每天一家人能够开开心心得吃饭。以至于我想到了杀猪吃饭的当晚,父亲噙着泪说的话:“往年杀猪开心,今年杀猪却特别的开心,因为我们一家人总算可以在一起吃顿饭了。”我记得当时哥哥眼睛红红的,对着父亲说:“爸,明年过年我一定回来。”
屋子里顿时很沉寂,更或许说是屋子里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沉寂,也许就是这种心里的沉寂,让我们每个人都很幸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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