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城拈尘
在零五年的七月以前的日子,我的生活是一尘不变的,就在那个天山角下的小城生活着,平淡的走来走去,留下的脚印很快没在同我一样来来往往的烟尘里,那时候,可能是。。。生活?呵呵,我现在也搞不懂,也用不着搞懂,因为那段生活对于我来说只是一种记忆,可能会渐渐淡去,像清晨偶尔驻足于窗上的的雾,有时候会突然怀疑那样的日子和那样日子里的的人有没有真的存在过,我有失忆症了吧。
想去江南,总留连烟雨迷蒙中红色油纸伞下窈窕着施施而过的美丽女子,流波回转中明媚着啾啾而鸣的莺歌燕舞,风雨飘摇里蹉跎着岁月已渐斑驳的唐诗宋词。于是,一点点靠近,从西北一路南行,来到了陌生的湿润着的酒城——泸州。说是酒城,可是总也没有嗅到酒香,我想,可能好酒都是在离地面很深的地方才能发酵酝酿吧。(说这句话,我都会觉得自己很没有常识,实话)
没有喝到老窑不算是一种遗憾,因为那里有我的一点思念。人说,思念一个城市是因为思念那里的人,真的,生活在泸州我没有感觉到它的可爱之处,除了让我近距离的触到长江以外,留给我的就是连绵不绝的雨。我一直是很怕风的,因为小时候被狂风吹的找不到家,所以留下了严重的恐风症。在泸州生活后,我怕雨,那里的老天爷也不知道遇到了多么伤心的事,成天淅淅沥沥的不辞辛苦的抖着,偶而会遇到拔云见日的那一天,所有的人心情格外的好,真想把自己给剖开丢在太阳下把霉气全烘没了,不诋毁老城,是刻骨铭心的感受。
与这个阴沉天气有着同样阴沉节奏的是工作,不想说工作的事,这不是我写这篇文的目的,只是在工作的过程中认识了两个人,算是我在泸州最大的收藏了吧。
瑾,很可爱的一个四川女孩子,记得第一次见她是在我上班后的第三天,那天的天空出奇的让人有久违的感觉,心情很好,安静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阳光穿过指尖,一个穿着白色的小衫牛仔蓝裙子,有着光洁额头的姑娘走了进来,没回过神,她就坐在我身边的空椅子上,然后伸着头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刚大学毕业啊。。。。。。。”我笑,会有那么年轻么?也太恭维我了,这算是我们的初次相识吧。
也不知道要从哪里谈起她,真的是因为怀念,可能是太多的怀念反而没有具体的影像了吧。喜欢听她骂人,只给我听,用那种很正的泸州话,每次都会逗的我哈哈大笑,她也不生气,脾气好得不得了,也喜欢听她或安慰或开导或训斥学生,还是用很正的泸州话。离开泸州后,会常看重庆台的雾都夜话,因为那里的人同瑾说一样的话,看了就会觉得离瑾很近,在回忆中我又会与她相遇,真的很满足。。。这可能是在距离不能成全思念时最好的相遇了吧。她处理问题总会不温不火,看了会让暴脾气的人急出汗,但是她的效果往往很好,让我这个有多年班主任经验的人常常自我反省。到现在我还在想如果当初做了一(1)班的班主任,那一定会被我带的很烂。呵呵,“后浪死在沙滩上”,在她面前我只能是后浪。
在那所学校,我跟她就会是一个世界,有时候会有些胆大包天,因为我们的年轻和一点点不安份吧,所以常会偷偷的抛掉所谓坐班,然后找各种理由或者干脆不用找理由的逃走,哪怕口袋里没有几个能叮当做响的物什,无关,出去是为了给心情松绑。每次我们都会在泸州那条车水马龙美女如云的主干道穿梭,身边所有的人都会是悠闲的走走停停,可是我们永远是风风火火,手里捏着报警的家伙(手机),就怕它会突然响起。记得在我离开泸州的最后一个月假,逛到天色微睨的时候,我们用分钟计算着回到单位的时间,不想提前进入那个大门,于是在离上自习还有二十二分钟的时候,毅然坐到铁板烧的凳子上,眼大肚子小的要了不少的菜,结果吃的忘了时间,当记得看表时,两人一脸恐怖的从凳子上蹦下来,出门打了三分钟的的士,冲到长江渡口,装扮得富丽堂皇的游船停靠在长江边,沿江摆开一排茶几矮凳,食客们觥筹交错,大呼小叫。这里是泸州最市井的地方。但这些都是不我们无法顾及和领略的,飞快的往船上跑,买票的看到我们这样冲锋,吓的不停的喊:不要跑不要。。。还有五分钟才会开!天呐!!人算不如天算,总是被天算倒了,彻底迟到,怎么办。。。。打电话给头儿??不敢,发信吧,听不到声音总不至于太恐慌。一番阴谋策划后,一条悔的肠子都绿了的短信载着我俩所有的希望飘向长江那头。。。现在想想,哪里是逛街呵,比打仗还紧张,但是就是这样的逃走也会让我们两个乐此不彼。大多数时间瑾还是收获颇丰的,会大包小包的搞回来一大堆能用不能用的东西。。。。。
此时,暗夜弥漫,月亮慢慢的露出柠檬样的脸,突然觉得陷在那个有夜火有客船有波光的和瑾牵手奔命的格式里没有办法逃避。离开后在网上相遇,瑾泪流满面的说:我想你,很想。。。。。我口渴的时候不喝可乐了,存够了钱我就会去看你,我们一起逛街,然后一起迟到。看着,泪眼雾霭,我以为思念只是我一个人的,原来瑾也会。有时候我会告诉瑾:很郁闷,会毫于理由的觉得以后的生活只生长悲哀而没有收获。她没有安慰,只会不停的发信来告诉我一些琐碎的事:她的小狗狗把别人家的门口当卫生间,结果被那家的女人告了,。。。。她中午做梦了,梦见学校有一个男孩子从墙上掉下来摔死,倾刻间学校跑的一个人都没有了。。。。有一个小男生被新来的语文老师打了,好可怜。。。。沉闷就会这样一寸寸的被融化,和瑾是没有距离的,即使无法踩着彼此的影子相处。每一天,我们的生活我们身处的环境我们的思想甚至我们的容颜都在变幻着,那些交错的日子过去了,但不等于永远的分别,经久流年后,我懂得有时候友情会比爱情重要,受过伤了就不再相信爱情。对于瑾,就像守着一泓流水,与她的相识,使我对已经过去的而且绝不会重返的一段日子有了反复的重温,这是我目前平静如水的日子中有些光泽的记忆了。瑾,会相遇的,不会是皓首缺齿的那一天。
泸州,能在我记忆里酝酿的第二个人是老大,常在记忆里回放的是他不紧不慢双手插兜的从容。面试那天,在拿到课本后走到门口的同时进来一个人,有些瘦,眉头紧锁,不算大的眼睛里有血丝,很疲倦的样子。有人告诉我,他是初中部的部长,出于礼貌,朝他点头微笑。结果他很绅士的望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出门,暗自思付:遇到这样的头儿,以后是没好日子过了,小心翼翼吧。
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办公桌,第一次开会,低着头,不想看老大严肃的面孔和那双疲倦的眼睛,怕会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以至于他究竟说了什么都没有映象。要求自我介绍,我有些胆怯,语无伦次的说完,抬头看老大,他鼓掌,笑着说欢迎我的加入,第一次看到他笑,眼睛笑没了,遮掩了那种疲倦,还挺好看,呵呵,用一句很时尚的话说,就是笑的很灿烂,那一刻我偷偷的安慰自己:有这样笑容的上司会很宽容,不用怕。
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和瑾的每一次犯规式的出逃,老大都默默的包容了,他对待我们,象对待犯了错误并相信下次会改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默认,纵容着我们那有些不识愁滋味的小心情,所以一直很感激他,所以也会在离开泸州的日子很轻易的想起他。在生活中奔波得久了,就丢失了被呵护的资格,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老大给我了这样的感觉,我知道我们注定是路过的人,看不久也留不住,但久游的人还是会要那一刻的温暖。虽然后来在紧张的工作中我有了他一样疲惫的眼睛,但是无碍于我对于他的感激和怀念。
其实离开了工作的老大很爱玩,那种玩性绝不亚于我同瑾逛街的热情,我是一个猫头鹰式的人物,一到放假就会白天黑夜的颠倒着过,白天睡到头皮发麻,晚上睁着亮亮的眼睛无所事事。十一长假,我又在宿舍里过着这样的日子,早上还窝着做梦的时候,部里的同事敲门,嚷嚷着让我快些起床,准备去旅游。我迷糊着拒绝,可同事不依不挠的砸着门板,说是很多人等着呢。我一听,爬起来草草收拾一番出门,很多人呢,可不能让他们把我这点陋习给传播出去。到集合点,老大就故装严肃的说:又睡懒觉,小心头都会睡扁。我笑,无语。一帮人坐着车摇晃着来到一个被称做九狮山的地方, 一下车,看到路边有摆摊的人,竹筐里和地面上散着一些金黄色的圆东西,我走近一看,忍不住嚷到:快来看,这么大个的桔子!!!!突然身后有人大声的笑,我一回头,是老大在笑,笑的又没有了眼睛。我一脸疑惑的望着他,脸上有些发烧,知道自己一定闹笑话了。后来知道那是柚子,现在自己想想也会笑,那时的样子一定很傻。在一具很大的恐龙化石面前,我再也没有了大惊小怪,手机有震动,看到瑾的短信,她告诉我,现在和男友在贵州的花溪,雨过天晴,淋湿的衣服要穿在身上被大太阳哄干,好糗哦。我就开始出声的笑,老大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揶揄的笑问:谁发的信啊,看你幸福的小样。我把手机伸到他面前以示清白。当看到是瑾发的信,不笑了,他说很内疚,因为在放假前他吓哭了瑾,一直不知道要怎么跟她道歉,很诚恳的样子,我有一些感动,其实我和瑾的无所顾及曾让老大背负了不公平的压力,可是对于瑾是一次玩笑似的无意识的闹剧,却让他这样放在心上。不仅仅对于我们,其实在他手下工作的人都会受到他的这种很细致的照顾,我明白了为什么同事会敬重并能同他打成一片。在途中,大家会说到自己的家和过去,老大也会提及自己的妻子,他说在家里他和妻子会哥哥妹妹的相称,我当时就想到了尹相杰和于文华唱的《纤夫的爱》,有些俗气,但是很平淡很温存的风景,一举手一投足都会有会心的交流,应该很幸福的吧。只是这种幸福太有距离了,高质量的物质生活和同样有质量的精神生活,到底应该怎样取舍才会没有遗憾呢?
更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老大竟能唱很好听的歌。那夜我一人在被路灯拉长的榕树的异常怪异的影子里游荡,接到老大的电话,他说没事就来镇上,部里的同事在一起唱歌。刚下车,我就打电话问具体的地点,老大说我们看到你了,你往前走就是了。放下电话,心里就想,这么多人,他那么小的眼睛,怎么就看到我了呢?原地转了一圈,发现他们就在马路对面,老大走在前面,还是那样两手揣在兜里,从容的迈着步子,后面三三两两的跟着其它的老师。那一刻想到一个人:周润发----让老大去占领他的角色会一点也不逊色。
那天大家很开心,乐此不彼的唱着,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诗一样的歌词和富有意境的画面听歌,心情会有感染,觉得是一种享受。我是记不住歌名的,可是那天我记住了一首歌的名子《依靠》,大屏上氤氲着灰蓝的底色,黑白基调的人群慢动作的穿过高楼林立,面无表情的,老大却唱的很动情。当我的目光拉回的时候看到了微微的有热气溢出的透明的茶杯,琥珀色,有泪在黑暗中悄然的滑下。
初秋的风很轻,给寂寥的黑夜洒上了一层又一层的清新。那夜,我们是从小镇上走回来的,没有倦怠,到宿舍区的时候,老大把我们挨个送到门口,我是最后一个,在转身上楼的时候,老大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就这么走了,送到门口不让老大抱抱?我闪了,笑声一串。我知道,这跟暖昧无关。
临走的时候,老大饯行,我告诉老大:很想再听你唱那首《依靠》,那夜的那首歌曾让我泪流满面,你是能让我怀旧的人。
瑾,
老大,
分别了,会想念;相聚了,会感激。
那些笑容,会放在心里,有些时候,闲了,会用回忆来打捞。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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