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讯事业如此发达的今天,我对手写的书信,依然保留着深深的偏爱。偶尔摊开旧信笺,那些横溢而出、扑面而来的脉脉温情,常常使我无限感怀。
高二那年,有一个17岁的湖北男孩子,不知怎的,突然对身在远方未曾谋面的我动了情。他买了本《萤窗小语》,在扉页上收集了全班同学的签名(亲友团支持率还挺高的),与一封文采飞扬、情真意切的情书一并寄给了我。那是我生平收到的第一封情书,那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最纯真的表达,当时的感觉,除了悸动,还是悸动。虽然那份懵懂的情怀只是一场匆匆的梦,虽然梦醒后终是相忘于江湖,但是那封青涩欲滴的情书,却令我怀念至今。
和老公恋爱时,纸质情书已悄无声息地退到了被人遗忘的角落。不见面的日子,我会连夜写一封电子邮件发给他,想象他阅读时的表情和心情。然而,婚前婚后,老公除了发过一些动人的短信,说过一些感人的甜言蜜语,还从来没给我写过一封像样的情书,这不能不说是我心中的一大遗憾。
今年情人节,我提前一个月就向老公索要礼物——一封情书。之所以那么早就开口,是想给他多一些时间准备;之所以偏偏要情书,正是想弥补那个令我耿耿于怀的缺憾。当时老公满口答应下来,过后却迟迟不动笔,我怕他忘了,就时不时地敲敲警钟,他每次都说在酝酿。直到大年初一,他才写了段开头:“老婆子好!从相处到现在,已经快到两年了,这是我们感情的磨合期。在这段时间里,有过酸,有过甜,有过苦,有过辣,当然也有过矛盾,我们过来了,而且很顺利,这都是爱情的力量在支撑。如果我们的爱情像潮水一样,我希望这潮水越涨越高,直到把整个世界都淹没。然后又没耐心了(是不是属猴的人都没耐心啊),把笔一放,干别的去了。
距离情人节还有一星期时,我再次提醒老公继续笔耕。他说困了,“反正到时候肯定交上作业就是了”,随即进入半梦半醒状态。我无心睡眠,很伤心地哭了出来:“我现在明白了,是我不该勉强你。你也别写了,这样逼迫出来的东西,没意思。告诉你,我很失望,很难过。”……就这样,为一封没有写完的情书,我一直折腾到半夜。遗憾,终究还是遗憾。
也许真的是我对不起老公,明明知道写字不是他的强项,却还是向他要那么尖端的东西;也许是我太看重形式了,明明知道他那些点点滴滴的溺爱远比那几个字更重要,却还是为了没能实现的愿望哭泣和委屈。
情人节那天,我告诉老公,即使今生今世都无缘收到他写的完整的情书,我也会一如既往地爱他,因为失落的只是情书,而不是爱情本身。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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