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幸福的童年,就这样随着死亡的热血飘向永恒蛮慌的记忆里,只依希留下飘渺的余味。
眼看着童年的梦幻漂泊而去,我来不及为她献上一朵微香的野花。在此后的人生路上,我常怀着苦涩辛酸的心情向着冥冥的上苍叩问:我的童年梦幻可好?是否有着风中的蝴蝶和月下的野花围绕在你身边?
傻子的热血不仅洗去了我童年的梦幻,而将血色的人生和社会送到我面前。我的梦幻被惊醒,渐渐地走向现实的沉重和晦涩中。
从梦幻走向现实,这是怎样艰辛的征程?也正是这些艰辛渐渐地向我揭示着人生和社会中隐含的意义和目的。
灵魂归附我的身体后,我的头脑一刻不停地被许多思绪所纠缠,弄得我疲惫不堪,也痛苦不堪。
我们祖祖辈辈居住在这远离纷乱的深山老林里。我们自幼就同这深山老林中的各类动物一样,除了安然忍受着神秘自然加于我们肉体的饥饿和寒冷疾病与死亡等折磨外,不知道生命中还有什么其他的灾难。
所谓文明社会侵入这片沉静的山林后,因人与人之间相互联系,以及外来人员将他们自认为美好的社会强加于愚昧的人们,这些引发的人为灾难比自然灾害更加复杂深刻,持久,更加令人莫名其妙。
在我逐渐成长学习,思考过程中,我也逐渐明白了,人超越于其它动物,而成为自认为优越于其它动物的人,并不是一件幸事。
当初,人比一些动物弱小时,为了战胜自然界和抗击凶猛的动物,只得依靠群居方式来获取更大力量;群居进化到社会时,因群居而生出的力量渐渐演变成了权力。
社会权力一经产生,它就蛮横地将人变成了任人宰杀的羔羊。掌握权力的人成了牧羊人兼屠夫。作为牧羊人,他要爱护并保护羊群,让羊群变得肥壮;作为屠夫,遇有需要就得杀羊。
即使不想吃肉,天冷了,牧羊人也要不时地剪剪羊毛去获利或织衣。
随着人类群居走向社会化后,权力越来越凌驾于人类之上。权力无穷的力量,和掌握权力者的欲望融合后,变成了无形而又庞大,强大而又凶残的猛兽。这头猛兽比林中游荡的野兽神奇的多,强大得多。人们群居结社,虽然逃避了林中野兽的伤害,但权力这头猛兽自古至今吞噬的生命究竟有多少?恐怕连上帝也无法知道。
记得小时候,常有野兽游荡在村庄附近为害。人们面对这些野兽,总是能够自由地进行回击。但是当权力这头猛兽闯来作恶时,人们似乎就失去了反击的能力和权力。人们被剥夺掉了阻止邪恶的自由,他们只能茫然地看着恶行在身边发生而不知所措。
面对人们以权力的名义作恶,人们空有阻止的意愿。若将这意愿付诸行动,导致的后果便是苦难,甚至是死亡。父亲反击了,结果被逼进深山老林;素姐反抗了,最终被迫到天国去寻求庇护;傻子在无意中将代表权力的武器抓在手中,令偶尔失去权力的人跪拜在他脚下,可惜他不能永久保住手中的权力,他的生命与权力一起被剥夺了。
如果人类祖先能够预见到他们的子孙们日后将被社会化的权力而奴役,残害,他们肯定愿意象野兽那样在丛林中自由自在地散居着,游荡着。他们做梦也料想不到,他们当初怀着美好的愿望结成社会,制造权力,并期望这些东西能带来和平和富足,没想到权力被强者霸占着。
霸占权力的强者们,在江山权位稳固后,只是让百姓们交税,纳粮,以供自己享乐;就象牧人从羊身上剪点羊毛供自己享受一样。但当江山权位面临威胁时,百姓可就要遭受宰杀了。
小时候,我对权力无任何概念,只是傻子临死时握着枪,让那些不可一世的人跪拜在地的情景始终在我脑海里沉浮闪烁,也许崇拜权力的种子此时就在我幼下的心灵里扎下了根。
隐居深山时,太爷常在节气变换时,总是带上野味,去溪旁破败的山神庙上供。被供的是一尊泥塑的山神像。
我对那泥偶充满着好奇。我问太爷:干吗要拜它?
“它会保佑我们平安。”太爷回答。
模模糊糊中,我觉着那被赋予神秘力量的泥偶与手握枪支的傻子有着相似之处。
长大后才清楚地知道,无论你是聪明人,还是傻瓜,无论是高尚还是卑鄙,只要你手中抓住了权柄,你就能号令别人,你就变得高大起来。即使你秉性谦卑,别人也要让你自高自大起来。
人类总是这样怀着美好的愿望创造着一切,最后再怀着奴性的心情崇拜着自己所创造的一切,心甘情愿地接受创造物的奴役和折磨。
这是怎样的悲哀?没有人知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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