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社会的发展，人类要求民主的意识越来越浓，封建的专制制度日趋崩溃。然而，当我们坐在民主这把交椅上津津乐道的时候，岂不知早已明明白白让人耍了一把。于是，当我闲极无聊无所事事的时候，就于不自觉中哼一只自制的歌，没有曲调，从不重样，但那标题却只有一个，就是《民主的哀歌》。
如果把少数服从多数看作是一种游戏规则的话，这游戏的表象看似还蛮有道理，但由于只是看似，也就免不了出现一些问题。
杰斐逊是人所共知的《独立宣言》的起草者，他在1782年提出了关于西北领土的治理法案，要求各州一律废除奴隶制，然而表决时因一票之差被否决，最终引发了美国历史上著名的南北战争。这只是个例，毕竟，不同的时候，人的看法观点会有所不同，但不同到只有一票之差的地步，也可以见出分歧之大了，至于倾向于哪一方，它的利弊得失也只有后来才看得出来，不能因为出现了某种不愿看到的结果就否认了这一原则。
一种规则的存在，当然会有它的合理性，总比多数服从少数显得民主。然而如果给人的表象太民主了，往往未必是真正的民主，甚至可以理解为最不民主的民主。凡是读过这篇文字的读者都有过相同的经历，那就是在某些重大事项上发挥自己的民主权利，然而这权利却往往发挥的有点莫名其妙。比方在某个选区选出一个人大代表，以唱票的方式固然民主了一些，但选民对侯选代表其实一无所知，那些简略的介绍根本就是一个花架子。至于出现什么结果，选民是并不往心里去的，只不过像蟹子过河，不走过场不合适，于是也就跟着起哄一般投下自己“神圣而庄严”的一票。我不知由于国人的思想特别高尚还是低劣的缘故，反正，地方乃至国家的法规不是全票通过的少之又少，即使达不到百分之百，也总在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以上。这与其说是人们的思想意识达到了绝对统一，反倒不如说是对自己权利的亵渎。
有一个事实足以说明这方面存在的缺陷。一九五九年，时任北京大学校长的马寅初在一片批判声中发表了《我的哲学思想和经济理论》，呼吁控制人口增长。这原本是个可供探讨的问题，拿到桌面上分析一下是不难下定论的，但在“六亿神州尽舜尧”的年代里，马老只能实践自己说过的话：“我虽年近八十，明知寡不敌众，自当单枪匹马，出来应战，直至战死为止！”为了维护自己的观点，连拚出老命的血性都拿出来了，竟没有引出第二个支持者，这个少数也未免少得可怜，然而事实证明了马老有着犀利的目光。其实，不只是马老，很多人也一定能意识到，但在政治游戏面前不得不低下并不高贵的头。这里的少数代表的决不只是一个人，那个多数也决不会是除马老之外的所有人。然而，不用投票的方式，除马老之外的所有人都成了不战而胜者。可细想想，这个胜，果真是属于所有人的吗？我不能说其他人都是昧着良心，至少，他们缺乏了马老那样的血性，紧要关头不敢站出来。
现在呢？民主之风早已吹遍祖国各地，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人们的思想反倒更加空前地统一，至少，对重大事务的民主决策，很难从人们的口里听到不同的声音，这与其说是国家的大幸，不如说是民族的遗憾。因为这并不表明人们的思想如此整齐划一，而是社会风气给了人们这样一种惯性思维啊！与其表达自己的心声引来上司的不满，还不如噤口不言，反正国家何去何从，也不关系到我一个人的事。如果人人都这么想，那不是国家的荣幸，而是国家的悲哀。《国语》中记载着邵公谏厉王的一段话：“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故为川者宣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诚哉斯言。如果只看表面上的多数，得出的可能是相反的结论。当没有人敢表达自己的意见和见解的时候，这种民主也就大打折扣了。甚至，那根本就谈不上民主，只不过是拉大旗做虎皮，借民主之口，行专制之实。这种形式上的民主，反倒不如没有，省得给那些喜欢脸上贴金的人盗走了整座金库，而别人又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毕竟，这是民主的结果呀！
这时，你，即使心存怨气，又奈何不得。因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啊！你总不能对自己的选择心存异义！即使你并没投赞成票，那也是民意的结果，你总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自蹈绝路吧!
是啊，不做这样的选择，又该做怎样的选择呢？毕竟，我们还没有马寅初老先生那样的血性！
我们自己不也常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吗？尽管只是百十号人的小单位，年终还是免不了要论功行赏的。于是，这光环，那荣耀，不管是优秀职员还是先进工作者，颠来倒去就是那有头有脸的几位人物。如果你只是这棋盘上一小兵小卒，哪怕付出再大的努力，也难杀过河去。习以为常也就没人再问个究竟了，即使问，人家也会说，这是大家评议的结果啊！噢，对了，还真进行过民主投票呢！可投来投去，还就是领导同志最受人民群众的爱戴。如果嫌这还不够民主，好，领导同志体恤民情，将权利完全下放到各科室。这下科室领导不好意思啦，总也得给群众一次入选先进的机会啊！不管是入选者还是没入选者总觉得这办法还算民主，毕竟群众有脱颖而出的机会了呀！于是幸灾乐祸了一回。其实呢，还是跟去年一样，最后结果依然是那些老把总们。瞧瞧，这群众就是让人哄着玩儿的，不是吗？如果形式一直跟以前一样，也就罢了，可领导同志就喜欢变着法儿的玩你，让你哭不行，说不能，笑不得。还别说，难怪人家是领导呢，智商就是比普通群众高出三粒艾滋菌。我们的原则是民主集中制啊，民主在前，集中才是最后的结局呢！
在这样的制度面前，我们的思想就不得不达到高度的统一。按说只要有分歧，分成几种意见是最正常不过的，奇怪的是，人们的思想一直空前地统一，而当结果出来之后，又这不满那不行的，那么，在行使自己的表决权的时候为什么就不能表述出来呢？这根源到底在哪儿呢？
其实很简单，简单到看不出一点破绽；但又很奥妙，奥妙到清清楚楚、一览无余，却又让你哑口无言。这还真应了那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有点拗口是吧！不过还真能嗅出点不是真理胜似真理的味道来。
大概你也是第一次见识过笨拙到如此地步的歌吧？恐怕也只有哀歌才会如此呕哑嘲哳，其目的就是让人听不懂或听懂了装不懂。不管怎么说，俺是良民啊，完全出于好心，就希望能嗅到清新的民主之风，而不是装装样子，做做幌子，夹带着沙尘暴的重浊之风。
最后是不是也学学高尔基，来一句：让沙尘暴不要来得太猛烈了吧！
-全文完-
▷ 进入薄云残雪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