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的人物已被社会所吞没,但他们确实存在过·这是我理想中的人,他们只服从内心人性对自由善良公正尊严的呼唤·····)
见我傻呆呆的,与过去那个漂亮可爱、乖巧亲昵的男孩大不一样,两位姐姐吓坏了。她们认为我冻僵了。
素姐将我搂在怀中,一面使我暖和起来,一面爱怜地责备我为什么,傻呆在雪地里。她悄悄问我是不是在生姐姐的气。
在素姐怀中,我混钝的内心悄悄明澈了一些。一种现实的温暖和安全感将我严实地包容着,我渴望此生再也不离开那温软、柔情的胸怀。
同时,看到那么多人在周围,我心中又充满了惊慌和恐惧。自小凤事件后,我对无论什么年龄的女性充满着神秘的恐惧。我朦胧地感到接触女性在大人们看来是天下最不可饶恕的罪孽。
等我完全暖和过来后,素姐和大姐亲昵地逗我说话,并将专给我买的糖果一股脑地搬出来让我高兴。
我心中喜悦、温柔的情绪象旋风般恣意翻腾,只是嘴巴和神情已完全不受自己驱使,无法向两位姐姐表述。
其他人一直默默地看着我们三个,神色变幻不定。
素姐抬头发现了他们的神情,脸上掠过一阵不祥的阴云,她盯着母亲犹疑问道:小书到底怎么啦。
母亲小心地告她,我哑了近两年,整天傻呆呆地谁也不认识,连疼痛也不知道,医生说是活不长的。
素姐和大姐脸色刷地变白。两人惊恐不安地在大家脸上扫来扫去,似乎要在他们脸上找到否定的答案。
见大家都默不作声,素姐绝望地转向我,看着我的眼睛急切地问:小书,你认识我吗?我是素姐,是妈妈,快喊我妈妈。
我听到自己心中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喊着妈妈,可惜素姐听不见,我焦急起来,因为我不想让素姐着急伤心。
“你不能喊,就点点头,要么眨眨眼好吗?乖书儿,你若记得我就眨眨眼,快,眨眨眼让妈妈看看!”素姐声音哽咽,泪水在双颊中迅速地滑落。大姐则在一旁泣不成声。
看着刚才还是兴奋快乐的姐姐们,因为我而变得悲痛欲绝,我心中又是难过,又是惶愧,我不禁对自己有些厌恶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无论素姐和大姐怎样温柔地哄我逗我,我仍是神情痴痴地哑口无言,弄得两位姐姐整天眼泪汪汪地束手无策。
她们回来的当天晚上,待其他人陆续散去睡觉后,她们把我全身细细地查了一遍。除了我双脚触目惊心的冻伤外,她们在我身上并未发现什么明显的受伤迹象。
素姐对着我溃烂见骨的双脚又是垂了半天泪。把我安顿睡下后,深夜打着火把去乡村卫生院弄来医治冻伤的药,每天给我擦洗。
对那两只溃烂的双脚我并不介意。我只是喜欢素姐神情专注,轻柔为我擦洗的感觉。
我喜欢听素姐轻轻问:妈妈的宝贝痛不痛?
我会在心中回答:妈妈的宝贝不痛。
一次素姐帮我擦洗双脚时,突然问:妈妈的宝贝傻不傻?
我心中突然变得一片迷茫,又回到了梦幻境地。
素姐轻柔的声音象微风拂过我心中那一片茫然时,我的灵魂与肉体开始纠缠融合。
素姐说妈妈的宝贝不傻就抱抱妈妈时,我的双手真的伸出,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
素姐如遭雷击般,全身僵直着。她纹丝不动地让我楼抱着,似乎这一幕只是她的幻觉,害怕一动幻觉就消失了。
她轻声吩咐:妈妈的宝贝,你若知道妈妈,就使劲抱妈妈一下。
我顺从地使劲抱她一下。
直到我完全按她的吩咐做了几次后,她才如梦初醒,喜极而泣地将我面部亲了几遍,口中喃喃重复着:我的宝贝不傻,我知道我的宝贝不傻的。
她一遍又一遍地让我按照她的吩咐搂抱她。最后她似乎有些得寸进尺,想尽办法哄我开口喊她妈妈。
当发现我确实无法开口时,她轻轻叹息,爱怜地对我说:妈妈的宝贝莫着急,妈妈的宝贝会喊妈妈的,妈妈知道宝贝不哑。
和我玩尽兴后,她便迫不急待地带着我,到处向人宣布:小书不傻,小书什么都明白。
人们都用怀疑的神态看着她,她急切地要我按她的吩咐行动。
有外人在场时,我敏感、疑惧的灵魂迅速地逃离了,只留下痴痴呆呆的一副肉体。
看到人们露出疑惑的微笑,素姐大为着急。她坚定地相信小书不傻。当只剩下我和她时,我的灵魂又羞怯地溜了回来。我又能按她的吩咐搂抱她。
素姐也看出了我对旁人的疑惧,以后再也不当着旁人要我做什么,并对我倾注更多的柔情和关爱。
接下来的时光,搂抱成了我表达对她爱恋情怀的唯一方式。
素姐已从大家口中知道了小凤的事。一次让我搂抱她时,她含笑问:宝贝想要媳妇吗?想要就使劲抱妈妈一下。
我松开双手。她疑惑地看着我:你不想要媳妇吗?
我使劲地搂着她不放。素姐想了半会,终于明白了我的心意:啊,宝贝只要妈妈,是吧?
素姐神情温柔、迷醉,双颊如桃花般鲜艳,美目流盼中洋溢着女性的善良和娇媚。
她在我耳边软软温语:妈妈一辈陪着你。等你长大后,我不做妈妈,做你的媳妇,好吗?
素姐的承诺,让我在后来的日日夜夜里渴望着快快长大,渴望着她当我的媳妇。但素姐后来只兑现了承诺的一半,另一半未兑现的承诺则成了我心中永远的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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