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的人物已被社会所吞没,但他们确实存在过·这是我理想中的人,他们只服从内心人性对自由善良公正尊严的呼唤·····)
我自幼就陷在美好情感,特别是爱情童话里难以脱身。我终身所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如何走出爱情童话。只是每次努力的结果几乎都是同样的迷惑:是谁?用什么方法弄碎了我期望中美丽的花瓶?
我不能确定,美好的情感,是何时浸入我的心灵的。按常理而言,孩子的情感是由母亲身上开始的,但我的情感似乎不是来源于对母亲的依恋,更真切更具体的应该是来源于父亲和一位马姨的婚外恋情。
大约是三岁光景里,受他们那真挚热烈情感的浸润,我心中过早地蒙动着对美丽异性的向往与眷恋。如果说孩子代表着美好,那么女性就是美好的发源地和生长的沃土。
我同父亲一样,痴迷爱恋着温柔美丽的马姨。马姨也同样对我充满着怜爱。当我模糊地感到马姨对我与对父亲的爱怜中的区别时,我心中便不由自主地生出莫名的愤怒和嫉妒。只因我太小,对大人的事情也只能无可奈何听之任之了。
在我幼年生活的记忆中,母亲的印象是十分模糊的。隐约记得她性格刚毅,脾气暴躁中夹杂着男人般的要强好胜。只要有可能,我总是尽量远远地躲开母亲。在内心里,我喜欢并渴望着缠在马姨的身边,看她甜美的微笑,听她温柔的话语,感受她轻轻抚爱。
父亲每次与马姨幽会时,总是将我带在身边,他们行动的隐秘在我心中注入了一种暗示:此种感情虽然美好,却不能宣示于人,所以,我总感到参与并分享一种秘密的骄傲与神圣,我严守着我们三人之间的秘密,就是母亲的威胁利诱也不能让我泄露半分。
我在无意识里,很小就学会了追求并捍卫美好事物,热爱并呵护被爱者的神圣职责。
我并没有受到社会人为准则的约束,仅凭直观我就能断定真诚的情感应该是美好的,无理的摧残总是蛮横残忍的罪过。现在,人们谈论婚外情时,总是将之与丑恶相提并论,其原因在于人性被物化后,人们将物质利益做为检测无形美好事物的唯一准则。物质的心灵和物质的眼睛,是没有资格观察感受美好事物的,占有欲与控制欲与美好是绝对不相容的。
但是占有欲与控制欲一样在折磨着我幼小的心灵。我总是在心里盘算着怎样将父亲从三人世界里排斥出去,我渴望独占马姨的爱。对我的各种努力,父亲与马姨总是会心地微笑,这更深刻地刺伤了我敏感多情的心。
马姨送的一黑一白两只小狗让我分散了部分的注意力,我将满腔的柔情倾注到黑子与小白身上,在臆念中,我完全拥有它们就是完全拥有了马姨。
马姨是村里的卫生员。一次父亲生病了,住在村部卫生所里,马姨整天守护在父亲身边,每到服药时间,她总是捧起父亲的头,虔诚地将药喂到父亲口中。
她这一亲昵深情的举动让我痴迷不已,我渴望生病,享受这一崇高的恩遇,可惜我很难生病。
我趁马姨不注意时,偷了她的白色药片,在无人时,也学着马姨的样子,捧着小白毛茸茸的脑袋,将药片喂到它嘴里。小白瞪着纯净无辜的眼睛,信任地吃下了药片。
我的多情和小白的信任要了它的小命。小白吃下药片后,一会工夫就开始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地死亡了。
我心里充满了悔恨和伤痛。马姨并没有责备我,只是和我一起将小白好好地安葬在一棵大树下,并在坟前为它种了一株野花。
生活总是这样,当女人想着法子为人世带来美好时,男人却在享受这些美好时,想着法子为自己为别人制造一些灾难。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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