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不太在意自己的年龄,以致和比自己要年轻一代的人在一起时,都错以为自己是他们的同龄人。
一位刚认识的朋友说:“其实我很早就认识你了,你以前喜欢穿一条背带牛仔裤,那青春靓丽的样子我依然记得非常清楚。”
我很感激有人能够把过去的我记得那样的清楚。能够让一个陌生人记住自己,说明当年的我确实还是有着一定的魅力。
说是当年,其实那也只并不过是五年前的事。那时我总喜欢穿着一条兰色的膝盖带着两个大口袋的背带裤,披着一头瀑布似的黑发,一个人从容地走在车来人往的街头。常常不必回头,我就可以感觉到身边投来的那些欣赏的目光,虽然这时我已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但是我自信我是美丽的。
记得那些日子,总有人向我的同事打听,我是否已经找了对象,我大笑,我是一个十岁孩子的母亲,居然有人把我当成了少女!面对着墙上的镜子,我审视着自己:窈窕的身姿,光滑的脸庞,一双永远自信的眼睛,我笑,镜子里立刻有一朵花在娇艳地绽放,我不否认我的美。
那些美丽的时装似乎是为我专门设计的,穿在身上,在人流里穿行,仍有朋友会拉着同伴驻足,说是街头看到的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其实我知道我不是很美的女人,只是年轻和自信赋予了我独特的气质,我很满足我的生活,虽然我不时地象孩子一样地充满了各种幻想,也知道岁月总会有衰老的一天,但是我还是感觉我的心永远在年轻。
当柜子里的衣服渐渐缩水了的时候,我好象才明白自己的身体在日日丰腴,于是我在镜子前面的时间会站得更久,我看到一张渐渐丰满的脸上开始刻着岁月的痕迹,我的心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恐慌。
终于我想起了我许久未曾露过的笑容,那些灿烂的花朵是否还会绽放?于是我试着将笑容展开,我看到了眼角处那些细小的皱纹开在那些渐渐失去光泽的皮肤上,象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衰老终于爬上了我的脸庞,我感到很悲哀。
我不再热衷于时装,以至于只要一看到它,我就会自卑地想起我的小肚腩。甚至我害怕看那些情感电影,害怕里面缠绵的镜头太短,而离别的镜头太长,我的渐渐苍老的心会承受不住精神的压抑而脆弱地断裂!
我开始厌倦白天的喧嚣,厌倦那些虚伪的话语和做作的微笑,我喜欢黑夜的沉静,喜欢独自对着心灵自白,喜欢在回忆里寻找我遗失了的梦,然后再将点点滴滴的回忆拼接成一段美丽的故事,把它装点成我心中最后的一道风景。
这是岁月留给我唯一的纪念,是对我失去青春失去美貌失去欢乐后的一种补偿。我几乎每天都会站在画前静思,我发现生命的美丽其实不是因为青春,而是因为爱。我曾深深地爱着生活爱着生活里的每一个人,我也曾被爱浓浓地包围着,所以那时我的梦是瑰丽的、甜蜜而幸福的。
只有幸福的女人才是美丽的,我想起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幸福吗?我看见镜子里有一朵即将凋谢的花朵……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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