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春和秀红家的地挨着。这天大春和秀红都在各自的地里用锄头除草。大春一边除草一边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看秀红。看着看着，大春就发现秀红扔了锄头就急急忙忙的往旁边的高粱地里跑去。大春预感到有事要发生，就放下锄头轻手轻脚的也钻进了高粱地。等大春进去后就发现秀红正蹲在地上解裤带准备小便。大春一看到这种情形，心就激动的突突突的跳个不停。大春就趴在秀红身后两眼紧盯着秀红的两个屁股。大春很想知道，秀红的屁股是不是比村头馒头铺里用漂白粉漂白出来的馒头还要白。可不知为什么，秀红蹲在地上解裤带解了十几分钟都没解开，急的趴在地上的大春直撮手心。到最后大春实在等不急了，就爬起来冲过去对秀红说：“秀红，你咋这么笨呢！来，我帮你解。”说着大春用手一拽，秀红的裤带便断了。秀红没想到自己在高粱地里小解，竟然会有一个大男人闯进来，还把她的裤带给拽断了。秀红当时的脸腾就红了，锄头也没拿就提着裤子往家里跑去。大春一看秀红往家跑就在后面追，一面追还一面挥舞着秀红的半截裤带喊道：“秀红，你的裤带！”等追上大路，秀红突然转过身来，冲着追过来的大春哭着说道：“大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今天的事要是让乡亲们知道了，我以后还怎么嫁人呢。”说完秀红把另半截裤带丢到大春脸上，转身就跑了。大春看着秀红远去的背影，愣在了大路上。这时有乡亲赶着驴车经过，看到大春这个样子就笑着问道：“大春，你拿着半截裤带一动不动的站在路中央这是干什么？”大春扭过头来，瞪了一眼老乡说道：“赶你的驴车，管什么闲事。”

傍晚大春回到家后直接找到了他的嫂子，并对他嫂子说道：“嫂子，你帮我个忙。我看上咱们村的秀红了，你去给我说个媒吧。”大春的嫂子听了，就笑着说：“大春，这个事儿你咋不早说呢？人家秀红已经订婚了，和邻村的马有财。人家比你条件好，你现在喜欢上人家也没用了。不如嫂子给你介绍村里其他的姑娘给你？”大春听了这话，急的头上直冒汗说道：“嫂子，我谁都不要，我就是看上秀红了。这辈子要不娶她，我大春就打光棍儿。”嫂子听了就说道：“大春，你也别着急，这件事不如先放放再说吧。”

从这天开始，大春每天都到地里拿着锄头去除草，等着秀红。可大春一直等了两个多月也没看到秀红下地来干活。大春真有些急了。这一天，大春在地里一直等到了太阳落山也没等到秀红。大春就把锄头一扔直接到秀红家门口去找秀红了。偏巧这时秀红出门去买油条，在回来的路上就被大春堵住了。大春把秀红叫到她们家旁边的小树林里后，对秀红说道：“秀红，这些天你咋一天也没去地里干活？”秀红听了生气的说道：“我的裤带断了，我没有裤带用咋下地干活呀。”大春听了连忙说道：“我去给你再买一条结实的。上次把你的裤带拽断了，还没给你道歉呢。”秀红听了没说话。大春接着说道：“秀红，听我嫂子说你订婚了，和邻村的马有财。这是不是真的？”秀红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是真的。这是我爹和我娘为我订的。我爹我娘看上他们家的钱财了。”大春听了说道：“秀红，我也能挣钱。我大春有的是力气也年轻。他马有财不就是拉沙子挣的钱吗，等改天我贷款买辆拖拉机去拉水泥，准保比他挣的多一倍。”秀红听了望着天上说道：“只怕到时候，我已经嫁人了。”大春听了说道：“秀红咱们俩从小一块儿玩到大，你知道我对你的情谊。你对我是个什么感觉，你给个痛快话吧。”秀红听了脸一红说道：“我爹我娘还在家等我呢，我先回去了。”说着一转身也没回答大春的问题就回家了。



二

这些天大春下地干活每天都心不在焉的。大春始终不清楚秀红到底对他是个啥意思。这天大春正在地里除草，老远就看到秀红也扛着锄头来下地干活了。大春一看到秀红可乐坏了，等秀红走近了，大春扔了锄头就把秀红拉到了旁边的高粱地。一进高粱地，大春就对秀红说：“秀红，你这些天去哪了，都快把我给想死了。”秀红听了眼圈一红，说道：“大春哥，后天我就要结婚了，我今天来就是特地来跟你说一声。”大春听了急的一把拉住秀红的手说：“秀红，你真的喜欢那个马有财呀？你真的愿意嫁给他呀？”秀红听了哭着说：“前些天下大雨，我家的屋顶漏了，是马有财顾人给我家修好的。我家的那几件新家具也是马有财请木匠给打的。我知道大春哥你喜欢我，我也知道大春哥你是个好人，可我现在没的选择了。”说完秀红就呜呜的哭了起来。大春一看秀红哭了，也急的直跺脚。最后大春对秀红说道：“秀红，别哭了。明天这个时候咱们再来这里，我有话跟你说。”说完大春从怀里摸出条皮带交到了秀红的手里，说道：“秀红这是我特意从镇上给你订做的，牛皮的，十个男人都扯不断。”秀红听了脸一红，接过皮带转身就出了高粱地。大春看着秀红渐渐走远了，郁闷的左一拳右一脚把高粱地里的高粱打倒了一片。

第二天一大早，大春就来到了高粱地等秀红。过了不大一会儿，秀红也来了。大春走上前抓住秀红的手说：“秀红，我昨天去马有财他们村打听了一下。你知道马有财是怎样一个人吗？他以前结过婚的，近半年才离婚。你知道他是怎么离婚的吗？他是把他媳妇给打跑的。他打跑他媳妇的那天，他们全村的人都看见了，当时他媳妇的腿都差点给他打折了。秀红你嫁给这种人能快乐吗？”秀红听完扑到大春怀里就哭了，说道：“大春哥，我不想又咋办，我没的选择呀。呜呜呜……”大春紧紧抱着秀红说道：“秀红别嫁给马有财，嫁给我大春吧。我大春保证让你过一辈子好日子。”秀红听了哭的更欢了，说道：“大春哥，我明天就要出嫁了，你要我怎么嫁给你。过了明天晚上，我就是别人的人了。大春哥你再怎么喜欢我也没用了。”大春听了急的说道：“秀红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要娶你。我——我——”大春说着扑通就给秀红跪下了。秀红抱着大春的头，哭着说道：“大春哥，你别这样，你快起来。”大春把头紧紧的贴在秀红的怀里说道：“秀红，我不起来，我就是不起来。除非你答应嫁给我，我才起来。”此时秀红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抱着大春的头哭的象个泪人儿似的。最后大春一下就把秀红给推倒在了地上。秀红头一着地，就不再哭了。此时躺在高粱地里的这个女人，感觉自己就象只落叶，在乱风中飞舞任凭着命运的摆布。大春过了好一会儿才喘着粗气说道：“秀红，要是你今天给了我，咱们有了夫妻之份，是不是你就不用嫁给马有财了。”秀红闭着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秀红现在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大春说的什么，她一句都没听到。大春又紧盯了秀红一会儿，突然心一横上去就解秀红的裤带。秀红仍然没有动，她感觉自己现在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论此时大春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力量去反抗。今天秀红用的正是昨天大春送给她的那条皮带。大春买的这条皮带还当真结实，任凭大春怎么解都解不开怎么拽都拽不动，急的大春跪在地上嗷嗷直叫。过了好一会儿，秀红睁开眼看着大春忙的满头大汗的样子，突然坐起身来抱着大春“哇”的一声就哭了，说道：“大春哥，或许这就是缘分吧。这辈子做不了夫妻咱们来生再做吧。”大春一把推开秀红，愤怒的说道：“这是他娘的什么裤腰带，我去找那个卖皮带的小子去。”说完大春转身就往高粱地外走。秀红站起身来，一把抓住大春说道：“这关人家什么事。大春哥，你要是真的喜欢我，那咱们就……就……”大春转过身来问道：“就怎么样？”秀红低着头咬着嘴唇，犹豫了好半天才说道：“就……就……咱们今晚就私奔吧。”大春听完这话，拉着秀红的手就楞在那了。秀红看到大春这种表情就问道：“大春哥，你不敢吗？”大春听了说道：“我不是不敢，我是担心我爹我娘还有我哥我嫂子。咱们要是就这么跑了，他们非担心死我不可。”秀红听了说道：“咱们又不是跑一辈子，等什么时候咱们的家人能接受咱们了，咱们再回来完婚，你说行吗？”大春又思考了半天，突然一把把秀红搂在怀里说道：“秀红，就依你，我什么都依你。”



三

夜晚的小山村，安静的让人可怕。乌云将天上能发光的东西全给遮盖住了。在黑暗的笼罩下，两条黑影一前一后的在路上跑着。就在这两条黑影即将跑出这个小山村的时候，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一条黑狗，向这两条黑影猛扑了过去。黑狗一边向前窜，一边还狂叫不止。叫声将村子里的狗们都全都从梦中给唤醒了。所有的狗都一个跟着一个的狂叫了起来。小山村在这片狗叫声中顿时变的沸腾了起来。有几户人家在黑暗中将灯拉亮，走出屋门站在院子里听了听外面便又回屋睡觉去了。

大春和秀红正要逃出村子的时候，秀红家的狗却追了出来。狗一叫把大春和秀红给吓坏了。秀红对大春说道：“大春哥，我家的狗怎么也追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呀？”还没等大春回答，秀红家的这条狗就向大春猛扑了过去。大春一闪身躲开，随手拣起块砖头照着狗脑袋就是一下。这条狗被砖头砸中后“嗷”的一嗓子就躺在地上不动了。秀红看了心疼的说道：“大春哥，你咋把我家的狗给打死了？”大春拉起秀红的手来说道：“秀红，为了咱们将来的幸福，做出点牺牲也是无所谓的了。快跑吧！”

大春和秀红就这样一直跑，跑了大半夜才跑到邻村的大春他姑家。大春和秀红直站到天亮才敢敲大春他姑家的门。等大春他姑将大春和秀红让进屋去后，大春将实际情况一说，大春姑就犯难了。大春姑对大春说道：“大春，你这孩子也太莽实了。你这一跑还不把你爹你娘给急坏了呀。而且你领着秀红这一跑，你让人家大姑娘以后还在村子里怎么做人呀。村子里那些爱说闲话的还不把你俩给笑话死。”大春一边听着一边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大春姑接着说道：“要是换了平时，我当姑的肯定会热情款待你们两个。可现在不同，我要是收留了你们两个让你爹你娘知道了，我可没法儿向他们交代。我知道，我现在劝你们俩回家你们肯定也不回去，我也挺同情你们的。我给你们二百块钱，你们爱去哪就去哪吧，做姑的也就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大春和秀红听完他姑的话也没再说什么，接过钱就默默的出门了。

大春和秀红刚走出门，就听见他们村大喇叭上传来了秀红她爹的声音。只听秀红她爹在大喇叭上喊道：“秀红！你这个疯丫头，你死到哪儿去了？你赶紧回来，要不然我和你娘就不要你了。”秀红她爹的嗓门儿还真大，这两个村子隔着这么远声音都能传过来。大街上遛弯儿的人一边听着喇叭上的声音，一边议论和哄笑。大春和秀红便在这种议论和哄笑声中，红着脸离开了这个村子。



四

出了村子后，大春和秀红就手拉着手在路上走。望着远处的庄稼地，谁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走着走着，秀红就停下脚步来对大春说道：“大春哥，你有没有勇气和我到城里去打工。等咱们混出个样儿来再回咱们村，让我爹我娘和马有财看一看。你说呢大春哥？”大春用手挠了挠头说道：“秀红，咱们没知识没文化，到了城里还不的要饭呀。”秀红听了说道：“你怎么这么笨呢。我姨夫在北京的一家机关里工作。咱们去北京找我姨夫，让他给咱们俩安排份工作。咱们勤勤恳恳的干，还怕没出头之日呀。”大春又呆了半天才说道：“那就依你吧秀红，反正咱们也没别的地方去。”

就这样，大春和秀红坐上了北上的列车。经过两天两夜的颠簸之后，终于来到了他们所向往的首都北京。在北京他们见到了天安门，那火红的城墙以及城墙上毛主[xi]的画像着实让他们俩激动了一番。他们还见到了一座座的高楼大厦以及宽阔马路上穿梭不停的汽车。这里的一切让大春和秀红真是开了眼界。他们连做梦都不会想到，这辈子他们居然能够来到北京。

在秀红姨夫的帮助下，秀红和大春很顺利的找到了两份工作。秀红在郊区的一家国有电子厂当工人，大春也在三环外的一家洗车行给人家洗车。起先他们每周末见一次面，后来因为工作忙经常加班，他们又半个月见一次面或者一个月见一次面。有时候，工作太忙了便只能两个月见一次。他们每次发了工资都把钱放在一起，用一个红布包包起来。后来钱挣的越来越多，他们怕丢，就准备把钱存到银行里。他们来到银行看到在银行门口人们排着的长队，前面的那个人将一张卡插到取款机里，然后钱就出来了。后面的人将卡再插到取款机里，钱就又继续出来。大春和秀红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更不知道怎么用。大春想向旁边的人请教一下，但又怕被骗。最后秀红跑到银行里也办了张这样的卡，还叫银行的工作人员教会了她如何使用这种东西。

在城里呆的时间一长，秀红越来越不象当初那个乡下小姑娘了。秀红也学着城里的女人打扮起了自己。时常给自己买件新衣服弄双高跟鞋，还学着大街上时髦的女人抹起了口红涂起了指甲。到是大春一点也没变，还穿着刚来城里前的那身破衣裳。大春一点也舍不得花钱，除了吃饭外把所有的钱都存了起来，连喝酒抽烟都舍不得。大春就想着有一天能和秀红回到他们村子，用他们挣来的钱和秀红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婚礼。让他们村子里的人以及秀红的父母和马有财都知道，他和秀红才是最为般配的一对儿。



五

这段时间，秀红每次见到大春都能带来好消息。这一次秀红告诉大春说：大春哥，领导给我加薪了。下一次秀红又告诉大春说：大春哥，我现在不在车间里当工人了，我当上车间主任了。没过多久，秀红又告诉大春说：大春哥，我现在又不做车间主任了，领导直接把我调到他身边去做文秘了。

大春听着秀红这些话着实为秀红高兴，就对秀红说：“秀红，你真有本事。我就不行，混了这么长时间还和刚来的时候一样。”秀红听了就笑着说：“大春哥，你在城市里混就的头脑灵活，更要懂得怎样哄领导，这样你才能有前途。”大春听了说道：“我又没读过书，哪懂得这些。你说的我可学不会。”秀红听了一努嘴说：“学不会也的学呀。你忘了当初咱俩跑出来，大老远的来到这城里不就是想混出点样儿来给我爹我娘和马有财看看吗。”大春听了说道：“都这么长时间了，估计马有财也已经结婚了。我就想着咱们在城里多挣点钱好尽快回家去完婚。”秀红听了说道：“大春哥，你怎么这么老土呀。你看人城里人三十好几了都不结婚。咱就不能学学城里人。咱们要都努努力，兴许将来咱们就可以在城市里买楼结婚呢。”大春听了说道：“咱们是乡下人，干吗要在城市里住呢。城市里的房子这么贵，咱们哪买的起呀。而且我现在一点也不适应城市里的生活。”秀红听了大春的话感觉没什么意思，就说：“大春哥，我刚当上文秘，可能这段时间比较忙。还要培训还要时不时的陪领导跟客户吃饭。以后咱们见面的机会可能会少了。这段时间你自己好好保重吧。”大春听了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秀红，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不知道你们领导是做什么的，你升职这么快我感觉总不塌实。人们都说城里的领导都很坏，你可的小心。”秀红听完大春的话，白了他一眼就走了。

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大春的情绪异常低落。给客户洗车，不是洗的不干净就是不小心把人家的车给划了。洗车行的老板看大春整天这个样子就指责大春说：“大春你小心点行不行，我雇你来是给我干活的，不是让你来混日子的。”一次两次挨老板的说，大春都听着点头忍了过去。后来老板总是在大春面前数落大春，大春就有点受不了了。有一次老板又这么说大春，还没等老板说完大春的牛脾气就上来了，把洗车的工具“啪”的一下往汽车上一摔说：“老子不干了，这工作谁爱干谁干！”老板听完这话气的一脚就把大春给揣到了大街上，并冲大春吼道：“你他妈的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我这摔东西。象你这样的乡巴老，我一天能雇来十个。马上给我滚，以后别在我这干活了。”

就这样大春把工作给丢了。丢了工作后大春也不敢把事情告诉秀红，怕秀红说他。大春就在郊区租了间民房住下调整了几天，然后便打算自己再去找份工作。大春以前在洗车行的工作是秀红的姨夫给找的。现在大春自己出去找工作，才知道一个没有文化没有技能的乡下人在大城市里找份工作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大春四处求爷爷告奶奶的一连找了两个多月都没有找到。这一下大春可傻了，看着自己先前挣来的那点儿钱一天天在减少，大春真后悔当初不应该跟老板乱发脾气。自己挣的这点钱，可是和秀红回家结婚用的钱呀。

那天大春实在闷的不行了，就打电话给秀红，说要见她一面。秀红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明天下午2：00，咱们在某某路的某某餐厅见面。时间要快，因为傍晚我还要去机场接我们领导。”大春听完答应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第二天下午2：00，因为堵车大春来晚了一会儿。大春找到那个餐厅之后就走了进去。在餐厅屋子的一个角落，大春找到了久未谋面的秀红。等秀红看到大春后吃了一惊，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大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个乞丐似的，你这衣服有多少天没洗了？”大春听完这句话脸一红，什么都没说就傻愣愣的在原地站着。秀红又接着说：“这可是高级餐厅，你没钱买衣服，可以告诉我让我给你买。你现在这个样子，让别人看到了好象我什么似的。”说完秀红随手一指对面的座位让大春坐下，然后秀红抬手叫过服务员点了两套西餐。大春根本吃不惯这种东西，一手攥着刀一手握着叉忙活了老大半天才总算把饭吃完。

在吃饭期间，秀红问大春找她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大春听了摆了摆手说：“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时间长了想看看你。”秀红又接着问：“你那个洗车行的工作，现在干起来还顺手吧？”大春听了忙回答道：“还行，老板还总是夸我塌实肯干呢。”秀红于是又说道：“其实在洗车行里给人洗车没有什么前途，工作又脏又累工资也不高。你有时间就找找其它的工作，等找到好的就跳槽儿，城里人都这么干。”大春听着忙点了点头就又接着埋头吃饭。等大春刚把饭吃到了一半的时候，秀红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我的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们领导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下飞机了。你慢慢吃吧，帐我已经付过了。”说完秀红便站起身走出了餐厅。大春目送着秀红走出餐厅后，转过脸来一看秀红那边的饭根本就没动几口。大春就端起盘子往嘴里紧呼喽了两口饭，然后把盘子一放也跟着出了餐厅。



六

这段时间，大春又紧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但还是没有找到。本来大春可以让秀红给帮忙找一个，可大春就是拉不下这个脸儿来。上次在餐厅吃饭，大春就打算向秀红说一下，但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了就是说不出来。

这时大春家乡的一个老乡捎来了话儿，说：他爹病了，家里的地没人种。他娘想让他回去，这么长时间没见了，他娘也很想他。大春送走老乡后考虑了半天才决定给秀红打个话。在电话里，大春告诉秀红：他不想再在城里干了，他爹病了他娘很想他，他想回家去继续种庄稼。这次大春在电话里没再劝秀红和他一块儿回去。秀红在电话里说：要是回去的话，就帮忙给她爹她娘带个好。大春点了点头说：他以后有时间会再来城里看秀红。然后便把电话挂了。

大春回到家后，正赶上深秋时节。大春和他娘在地里把农活忙完了以后，大春就贷款再加上自己攒的一点儿钱买了辆拖拉机。然后从县城给各村各镇拉水泥。这时候正是冰天雪地的时节，大春就这么没日没夜的拉水泥，拼了命的干活。别人都以为大春疯了。一个再强壮的大男人也矜不住这么没日没夜的干活糟蹋自己呀。可大春就是不听，每天就这么拼命的拉水泥拼命的挣钱，从来都不休息。这样时间就过去了一年。

这天有个老乡从城里捎来了个信息，说秀红出事了。秀红的领导因贪污公款被法院判了十八年有期徒刑，秀红因为帮着收受贿赂也给判了一年。大春听了这个消息，脑子“嗡”的一声差点昏过去。等大春冷静下来后连忙跑到秀红家里想和秀红她爹她娘商量一下，看该怎么办。来到秀红家里，大春一进门就冲秀红爹喊道：“大叔，秀红出事了，你知道不知道？”秀红爹听了，叹了口气说：“大春这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拐着我家秀红跑了。秀红早和马有财结婚了，可能现在我连外孙都抱上了。”秀红娘接着说道：“秀红一个庄稼地里出来的姑娘，哪有什么文化和本事在城里混的那么好呀。她和她们领导走的那么近，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是人家的“小情人儿”吗。现在她和她们领导又都进了监狱，我和她爹现在连门都不敢出。真是丢死那人了。”大春听了急的说道：“别管怎么样，你们是秀红的爹娘。现在秀红出事了，你们也不能不管呀。”秀红爹听了急的说道：“怎么管呀，我们这乡下人除了会种地哪有什么本事管她呀。她气都快把我气死了，这个闺女我们不要了，谁爱要谁要吧。”秀红爹刚说完这话，老两口就哭了起来。大春看到这种情形也是干着急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劝了秀红爹娘两句便出门了。

回到家后没几天，大春便托人把那辆拉水泥的拖拉机给卖了，然后大春便怀揣着两万多快钱准备去城里找秀红。大春走的那天，大春他娘哭着拉着大春就是不让大春去。最后他娘都快给大春跪下了大春也没听，义无返顾的踏上了北去的列车。



七

来到北京后，大春经过多方打听才最终打听到秀红被关押的看守所。大春在超市买了点秀红平时最爱吃的点心，然后提着便去看秀红了。

来到看守所，大春向值班的狱警说明了情况，然后狱警便让大春等了。大概过了很长时间，大春才看到有个女警领过来一个女的。大春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的，只见她穿着犯人专用的号衣，瘦的皮包骨头，嘴唇干裂两眼无神。大春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昔日和他一起私奔的那个活泼可爱的秀红。大春吃惊的两眼紧盯着秀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秀红自始至终都紧低着头，根本没看一眼对面的大春。大春过了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把买来的点心在桌子上给秀红轻轻的推了过去。然后小声的说道：“秀红，秀红，你把头抬起来，看看我是谁。”秀红好象根本没听到大春的话，坐在大春对面低着头一动不动。大春继续说道：“秀红，我是大春呀。我特地从老家来看你的，你说句话呀。”秀红听了大春的话，就抬起头来望了一眼大春，然后又低下头泪就顺着脸夹流了下来。大春忙从兜里掏出块手绢隔着桌子给秀红扔了过去。秀红也没接，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大春看到秀红这个样子心疼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大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继续说道：“秀红，你别太难过。一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你爹你娘都很关心你，都盼着你早点回去。”秀红听着大春的话，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这时值班的狱警走过来说：“时间到了，你们以后有时间再说吧。”说完就让刚才那个女警把秀红领走了。大春看着秀红的背影，又大声的说道：“秀红，你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出来的那一天我一定来接你。”

大春从看守所出来后，又来到了他当初在郊区曾经住过的地方。然后大春又联系上了秀红的姨夫，让秀红的姨夫帮他找了一份做建筑工人的工作。做建筑工人非常的辛苦，尤其是在大城市里。每天天不亮就的起床去上工，晚上吃了饭还要在工地上加班。一个月挣不了几百块钱还经常被老板无缘无故的克扣掉一部分。对于这些困难，大春丝毫都不在乎。大春就想着当建筑工人也别管挣多少钱，只要能在城市里站住脚，干到秀红出来为止。

就这样，大春在城市里干建筑，一干就是近一年。在这期间，大春只要一抽出时间来就跑到看守所去看秀红。每次去大春都买很多东西，有吃的有穿的还有日常的生活用品。秀红需要什么，只要大春能想到的就都买了给秀红送了过去。大春每次去看秀红，秀红都从来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流眼泪。大春知道秀红此时的处境，在这时候秀红是最需要帮助的。所以大春每次去了一看到秀红流眼泪就赶紧离开，生怕秀红太伤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离秀红出狱的时间也一天天迫近了。秀红出狱的日子，大春已经向看守所的狱警打听了很多遍。每天大春都盘算着秀红出狱的日子。在秀红出狱的头一天，大春便象工地上的工头请了几天长假。然后大春跑到澡堂子里彻彻底底的洗了个澡。洗完澡后跑到商场买了套西服和一双皮鞋。大春也在商场给秀红买了件红色的大衣，等秀红出来让她穿。

第二天一大早，大春便早早的来到了看守所的大门外等秀红。快到中午的时候，看守所大门旁边的一个小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女人，手里还挎着个包袱。旁边的狱警向那个女人交代了几句后就返回了看守所并随手把小门关上了。站在不远处的大春一眼就认出了秀红。大春向秀红紧跑了两步，然后把事先买的那件红色大衣给秀红披在了肩上。接着大春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就把秀红直接拉到了自己租房的地方。大春怕秀红住不惯这种地方，第二天又在三环外给秀红租了个两室一厅。随后的日子里，在秀红的吃穿住用上，大春打点的精精细细、无微不至。大春看把秀红安顿好了，便又回工地干活了。每天都大晚上从工地回来，然后第二天天不亮便又出门。

在这期间，大春曾试探性的询问秀红是否愿意跟他回家，但每次问，秀红都泪流满面。于是大春以后也就不敢再问了。自从大春将秀红接出来后，大春花的钱便象流水一样。再加上这两室一厅的昂贵租金，大春当初带来的那两万块钱在飞速的减少。

这天大春照例下班后从工地回来。还没进门大春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儿。大春发现屋子里的灯灭着，但防盗门却大开着。大春冲进屋子把灯打开，才发现秀红不见了。大春把里屋外屋找了个遍也没发现秀红的踪迹，于是大春又跑出来紧敲邻居的房门。邻居出来后，大春将情况一说。邻居听了说：他们傍晚下班回来的时候，这扇门就已经敞开着了。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也没管。大春又跑到小区大门外去问看大门的老大爷。老大爷回忆了老大一会儿才想起来说：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大衣的女人从门口走了出去。但出去后具体去了哪里他就不知道了。大春听完，便又跑到小区居委会去反映情况。居委会的大妈一听也很着急，便带着大春去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民警很热情，打电话给各区各片的派出所询问了一下情况，并且马上又把秀红的照片在小区周围贴了出来。从这之后大春白天去工地干活，晚上回来就去派出所询问消息。日子一天天过去了，一点秀红的消息也没有。大春变的越来越烦躁，在工地干活总是心不在焉的，有几次还差点出事。



八

秀红从进看守所的那一天起，就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回想自己从家里跑出来一直到现在，怎么会变化这么大，怎么会走到现在这副田地。自己的父母和乡亲知道她蹲监狱的事情，不知道会怎样厌恶她。虽然出狱后，大春对她的照顾无微不至。但是一个对生活失去信心的人，别人越照顾她，她便越感到痛苦。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她不想在一无所有的同时，还要欠别人的人情。所以秀红不想再让大春这么照顾她了。

那天秀红从屋子里出来，便再也不打算回去了。她就这么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走着，象个幽灵一样。饿了，她就随便找个地方买点吃的；困了，也不管是白天黑夜，就随便找个旅馆住下睡上一觉。这样没过几天，身上的钱便花的所剩无几了。

这天晚上，秀红走着走着便来到了昔日自己曾住了一年的看守所。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高墙和高墙四角上的岗楼，秀红一阵阵感到辛酸。在离看守所不远处，一幢大楼正在紧张的施工。秀红记得她还在看守所里的时候，每次放风时唯一能看到的便是这幢紧张施工的大楼。除了这幢未完工的大楼，城市里其它的一切都被她四周的高墙严严实实的挡住了。每次放风，秀红唯一的嗜好，就是坐在墙根眼望着这幢高楼，一层层反复的数楼的层数。每次出来，秀红便会看到这幢楼又加高了一层，但是不论她怎样反复的数也数不清这幢楼到底有多少层，因为楼的下半部分永远都被高墙挡着。

此时已经到了掌灯十分，秀红便向那幢高楼走了过去，她很想知道那幢楼究竟有多少层。这幢大楼已经盖了将近一年，此时的高度已经快接近这座城市的新地标。秀红一步步的向那幢高楼走过去，并不远的路程秀红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来到楼下，秀红抬起头向上望去。在黑暗的笼罩，那幢楼高的一眼望不到顶。在接近楼顶有灯光的地方，还不时的传来敲击金属的声音。这说明这么晚了很多建筑工人还在夜色里紧张的施工。

楼下大门处并没有保安的把守，秀红就那么径直的走了进去。进入大楼后，秀红每上一层便在心里默默的记住。一层、两层、三层……秀红就这么一直的向上走，心里也一直的在数着自己到底上了多少层。七十八层，秀红一直走到这一层才最终来到楼顶。此时秀红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没有了一点力气。远处这座城市的夜景非常清晰的映入了秀红的眼帘。那些闪烁不定的霓虹灯下不知道曾经发生过多少动人的故事，而此时这些故事依然还在发生着。秀红想起来，自己也曾经是那片霓虹灯下的一员。秀红也曾被那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照射的陶醉过眩晕过。但此时那片灯光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那片美丽的灯光已经把她给深深的抛弃了。此时秀红只感觉到那片灯光已不再美丽，而象一张张鬼影一闪一闪的深深的刺痛着秀红的心灵。

秀红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巨大的夜风将秀红吹的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马上就要摔倒。秀红就这么迎着风走了过去，风将秀红衣服的下摆吹成了平的，在夜风里还不时的发出噼里啪啦的波浪般的响声。大楼还没有完工，所以楼的四周还没有围沿。在黑暗的笼罩下，楼顶根本看不到边缘。秀红就这么一直向前走了过去，走着走着终于有一脚被秀红踩空了。秀红的身子整个就栽了下去，只一瞬间便被黑暗彻底的吞没了。



九

大春这两天一直在工地上加班，所以没有更多的时间跑派出所去打听秀红的消息。自从秀红出走后，大春便预感到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为什么会有这种预感大春也说不清。大春在想究竟是什么让一切变的象现在这幅模样，是这座城市吗？大春变的有些痛恨这座城市，痛恨这座城市的每一砖每一瓦，甚至这座城市的每一片光明每一个脚步声。

这天晚上完工后，大春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一个人躺在楼板上望星星。其实在这座城市里根本就没有过什么星星，因为星星太纯洁了，即使有也早已被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给遮盖住了。此时大春所望着的是他的家乡上空的那片星星。在家乡，每天晚上的星星都是那么的明亮，在皎洁的月色下发出皎洁的光。大春想象着，他就和秀红在这片星光下，在自家的田地里挥舞着锄头快乐的除着草。秀红的两只小辫儿还在锄头的挥舞下，一晃一晃的象两只可爱的小精灵。

大春正在这里想入非非的时候，突然从天上“呼”的掉下来一团东西，重重的砸在了楼外面的护网上。大春惊的一屁股坐了起来，然后站起身来向着掉下东西的地方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等大春走近了借着头顶的白炽灯光才发现，是一个人从楼顶掉了下来。大春又仔细的看了看，感觉没看错。于是便找了一根绳子，一头拴在栏杆上一头拴在自己的腰里。大春就顺着楼外面临时搭建的支架一点点的向外挪。等挪到那个人身旁，大春把那个人抱起来背在自己身上，然后又顺着支架一点一点的挪了回来。等回到楼里，大春把背在身上的那个人轻轻的放在地上。这时大春才看清楚，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春找了很多天都未找到的秀红。大春惊呆了。大春内心深处所预感到的事情终于发生了。泪水顺着大春的脸夹一点一滴的流了下来，又一点一滴的落在了秀红的衣服上。此时秀红牙关紧咬脸色蜡白，已经昏死了过去。大春什么都没想，背起秀红上了升降机来到楼底，然后找了辆出租车就把秀红送到了附近的一所医院。

在急诊室外面，大春蹲在地上焦急的等着。一边等一边双手捂着脸流眼泪。此时大春已经哭不出声了，他怕一哭出声就会惊了躺在手术室里的秀红。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的过去了，大春的心也一直就这么在嗓子眼儿悬着。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一群医生簇拥着躺在病床上的秀红走了出来。秀红的头顶还吊着药水打着点滴。大春一看秀红出来了，站起身来就冲了过去。大春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秀红，一边用手扶着病床的边缘一边问旁边的医生说：“大夫，秀红她究竟怎么样了？”其中一个大夫说道：“病人的命已经抱住了，但至于能不能醒过来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而且病人现在身体非常虚弱，大脑好象也受到了什么刺激，精神有些问题，所以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再让病人受到任何影响。”大春听了连忙点了点头便不再问什么了。医生将秀红推到了一间病房，值班的护士给秀红换过药后就都出去了，病房里便只剩下了大春和秀红。大春看着秀红那可怜的样子，想哭都哭不出来了。大春提过把凳子轻轻的坐在了秀红身旁，并给秀红盖好被子，然后就一直静静的望着秀红。此时大春多么的希望秀红能够睁开眼，再叫他一声“大春哥”。可秀红仿佛是要永远的这么睡下去，连眼皮都不曾动过一下。

大春就这么没日没夜的在病床旁守侯着秀红，连工地都不去了。秀红该换药了，他就及时的通知护士来换药。大春自己饿了，就跑到外面在小摊儿上买几个烧饼，再跑回来和护士要点开水。大春就这么烧饼就开水的吃，等困了的时候就趴在秀红的病床边上睡一觉。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秀红还没有醒。大春始终也没放弃希望，他相信秀红总有一天会醒过来的。他希望秀红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就能看见大春。他要让秀红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没有人关心她，至少他大春会一如既往的始终喜欢她始终爱着她。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星期，终于有一天秀红醒了过来。大春是看着秀红睁开的眼睛。在秀红将眼皮轻轻抬起的时候，大春强忍着眼泪没让它掉下来。但是等到秀红完全把眼睛睁开后，大春便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了，眼泪在眼眶里转了两圈之后便夺眶而出。大春轻轻抓起秀红的小手，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秀红，秀红，你终于醒了。”秀红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春，把手从大春的手里慢慢的缩了出来，然后泪水也流了下来。大春看着秀红流泪的样子，反倒开心的笑了，一边流眼泪一边微笑。大春继续说道：“秀红，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知道吗，这些天你可把我给担心死了。”秀红眼望着窗外张开嘴说道：“大春哥，你干吗总这么关心我。以前的那个秀红已经死了，你现在这么关心我又有什么用。”大春听了激动的说道：“你怎么这么说，你还是以前的秀红。你一点也没变，还是以前咱们一起在农地里干活的那个秀红。”秀红听了欠了一下身子，大春连忙帮秀红扶了一下身体后面的枕头，让秀红斜靠在床上。秀红继续说道：“大春哥，你别再这样照顾我了。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我欠你的只能下辈子再还你了。”大春听了说道：“秀红，你什么都不欠我的。我之所以这么照顾你，是因为喜欢你。你快别这样说了。”秀红听了继续说道：“我爹我娘已经不要我了，村子里的人也一定在说我的闲话瞧不起我。我现在也没有工作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要是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你现在救了我岂不是害我吗，今后你让我如何生存呢？”大春听完抓起秀红的手说道：“秀红没有人说你的闲话，也没有人瞧不起你。你什么都没有了但你还有我呀。你忘了当初咱俩在高粱地里的海誓山盟了吗。”秀红听了流着泪说道：“大春哥，我求求你了。你就别再管我了，你就让我去死吧，没有人可以帮的了我的。”大春把秀红搂在怀里说道：“秀红，你别这么说。你跟我回村子，咱们隆隆重重的办一场婚礼。让全村的人都看看，咱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儿。”秀红把大春轻轻的推开说道：“大春哥，你别再管我了。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更不会嫁给你。你不要总是这么对我好，我受不了。”大春听了激动的说道：“秀红，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会答应我呢？这么多年了，我大春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知道吗？”秀红听了哭着摇了摇头说：“不可能的。你马上走，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让我去死！”大春听完就走过去抓起秀红的手同时说道：“秀红，你跟我回家。我说过要娶你自然是要照顾你一辈子。你明天就跟我回家，我求求你了行吗？”秀红猛的把大春推到了一边，随手把身后的枕头抽出来向大春砸了过去。大春一边躲闪着一边喊道：“秀红，你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你真的这么愿意死？那好，让我跟你一起死，你说好不好？”秀红双手抱着膝盖把头深深的埋到膝盖里，身子一颤一颤的在那里抽泣，一句话也不说。大春看着秀红说道：“秀红，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认为我不敢和你一起死？你是不是认为我怕死？”大春一扭头就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把水果刀。于是大春向着桌子紧走过去，随手抄起了水果刀。大春握着水果刀又扭过头来看秀红。秀红一动不动的在床上坐着，大春刚才说的话仿佛她根本就没有听到。时间大约过去了几秒种，大春一边看着秀红一边把右手慢慢的抬了起来。大春右手上的水果刀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一种金属的光芒。大春举着水果刀就这么看着秀红,秀红依然没有动。紧接着大春两眼一闭，将右手的水果刀猛的向自己的左手划了下去……

鲜血从伤口深处的动脉，瞬间便流了出来。起先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流，后来血越流越快，到最后变成了一条线。地上的血越积越多，面积越来越大。大春感觉自己的左手一阵阵的火辣，伤口的疼痛一阵阵的刺激着自己的神经。随着身体血液的不断减少，大春便感觉自己的身子越来越空，越来越没有力气。到最后连握水果刀的力气都没有了，右手握着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响声惊动了坐在床上的秀红。秀红抬起头猛然就发现了站在自己面前摇摇晃晃的大春，以及大春左手的伤口和地上的一滩鲜血。秀红吓的从床上跳下来，一把抓起大春的左手哭喊道：“大春哥，你这是干什么呀！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紧接着秀红又扭过头冲着门外喊道：“医生、护士，快来人呐！”有两个护士闻声迅速的赶了过来，其中一个护士给大春包扎伤口，另一个护士跑出去去叫医生。很快大春便被送进了急诊室。这次是轮到秀红在急诊室外等大春了。此时秀红是欲哭无泪，心情复杂的根本用言语无法表达。

不久大春便被推出了急诊室，秀红连忙上去问医生情况。医生说：“没有事，只是流血过多。现在已经输过血了，回去养两天就好。”回到病房后，秀红握着大春的右手，哭着对大春说：“大春哥，你这又何苦呢。为了我，你这样糟践自己，这值得吗？”躺在病床上的大春看着秀红哭泣的样子，把右手抽出来帮秀红擦了擦眼泪并微笑着说道：“秀红，我说过我可以照顾你一辈子，我就是要证明给你看。你现在相信了吗？”秀红哭着说道：“我相信，我相信。大春哥你别再这么傻，别再干这种傻事了。”大春用右手把秀红轻轻的揽到自己身旁，对着秀红的耳朵说道：“秀红，你跟我回家吧好吗？”秀红扑倒在大春的怀里叫了一声“大春哥”便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



十

两天后，大春和秀红便出院了。大春回到工地结了工钱又和工友们道了别后便带着秀红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火车载着大春和秀红颠簸了两天两宿，最终停靠在了他们家乡的小站上。大春领着秀红顾了辆三轮车。他们在三轮车上坐了一个多小时后，便远远望见了自己的小山村。于是大春便叫开三轮的师傅停下，大春和秀红跳下车后大春把车钱付了，三轮车便拐过弯“突突突”的冒着黑烟跑了。大春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片田地对秀红说：“秀红，那不是咱们两家的地吗？”秀红手搭凉棚望了望点了点头。此时正是五月天气，春季里的庄稼显得格外的新鲜绿油。春风夹杂着花香吹到人脸上,让人感到一阵阵的惬意·大春又拉着秀红的手跑到了自己家的地旁，然后冲着旁边的一片高粱地一指说道：“秀红，还记得这片高粱地吗？”秀红低着头说道：“当然记得了，都三年了没想到还这么强壮。”大春又把秀红拉到高粱地里和秀红手拉着手说道：“是呀，三年了。三年的时间可过的真快。你看这高粱还和三年前的一样,甚至比三年前的还强壮了。”秀红抬起头来眼望着大春说：“大春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以后咱们好好过日子，重新开始。你说行吗？”大春听了说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咱们勤勤恳恳的过日子，本本分分的做人。你爹你娘会谅解你的，乡亲们也会接受你的。”秀红听完这话，就把头轻轻的靠在了大春的肩头什么都不说了。

这时天上传来一阵阵喜鹊的叫声。大春和秀红抬起头一起寻声望过去。只间一只喜鹊从远处向他们这边慢慢的飞了过来，并落在了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老槐树上。在这棵老槐树上还落着另外一只喜鹊。这两只喜鹊在树上唧唧喳喳的叫了半天之后，一展翅便向远方飞走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