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夜归人
1、
春节都过去了那么久,雪花在窗外不合适意地飞舞。这场雪的到来,没了冬天迎接雪花的恬静和欣悦。小雨都知时节,而雪却在父亲住院的期间那么兴奋。
妹夫从医院回来,披一身的白雪。我一直不赞成他去柳州落户安家。那是南方更南的城市。那里少有雪花,那里更少有亲人。只有在意外事故出现的时候,家里的亲人在显得格外亲近,格外需要安慰和安抚,格外需要在彼此的温暖。
不知道明年春节的时候,妹夫会不会专业回到地方。妹妹有收入可观的工作,为什么男人总觉得风景只在远方呢?为什么男人总有一颗飞得更高的心呢?为什么男人如雪花一样渴望自由和自在呢?
沮丧的时候,索性推开窗子,让冷风灌进来,成团成朵的雪花蜂一样涌进来,又似白蝶徘徊在玻璃窗上。若是另外的时期,我或许会欢呼,或许会大声叫起来:“哦,亲爱的雪,你终于握紧我的手……”
2、
南方毕竟很少下雪,那个在柳城的同乡给我发来信息:“雪花在夜空飞舞,你是否又在写关于‘雪花’的散文?”关于雪花,我写过许多次了。只是,年年花开,花不同。
手机上存着他的姓,只知道他姓胡,当时我那样想,记住他叫“古月”就行了。
当他请我去他谋生的地方吃饭时,我才知道那个地方是我每次去柳城必经的地方。他在那里摆滩卖字为生。我想要给他一份怜悯,但从他那份安逸和自然的眼神里我收回了那份不合适的廉价的“施舍”。我装作心安理得地吃他的饭,喝他的酒,听他眉飞色舞谈论文学。
他说他喜欢我的诗歌和散文。他喜欢我诗歌里的那个“梅镇”。“我在澧州生活那么多年,怎么不知道有个梅镇的地方。”我只是笑着那样回答:“梅镇,只是我虚拟的一个世外桃源。那里,有我渴望的爱情。”
文字是相通的。被人赞赏和认可是美丽的事情。我固执地认为那是文字引起的共鸣和愉悦。
但我敲下这许许多多林林总总的文字,窗外的黑夜已经邀请雪花覆盖了我的家园。而那个在柳城的古月,此刻,有没有一间温暖的屋子,有没有一盏可以读书的灯火,有没有一杯滚烫的清茶,有没有促膝谈心的朋友,有没有他思念的方向和亲人……
3、
再次推窗的时候,黄昏已经走了。我想我应该出去走走。走回自己的家的,尽管父母的家也是自己的家,但我总觉得有一盏老式台灯,一台老式电脑的书房,那个地方才是我的家。
其实雪花不应该落在喧哗的城市。雪花的故乡应该在西方或者北方。那里,有未开垦的原始森林、高山、草原、蓝天、碧水。而城市太喧嚣,拥挤的人群不懂得怜惜雪花的单纯和洁白。雪花只是简单想要落下来,想要用最美的姿势或舞蹈,或歌唱。
南方更南的地方不会看见雪花的舞蹈,更不会听见雪花的歌唱。
春城无处不飞花,刀客gg的城市就在春城以南,他固执说他居住的地方就叫春城。他一直不告诉我他居住的具体位置,只说他在南方以南,在云之南。
若是可以,我运一车雪花,装点他的城市。他的城市四季常春,所以叫春城。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可以象雪花一样自由飞翔,那个“花间刀语”什么时候能流过南方以外的诚实。南方以南,那是我心疼的方向。
那个“中国原创力量”的文学网站,在三月来临的时候就会开张。那个日子应该是白水gg的生日。那是他的网站。话说瑞雪兆丰年,他现在的城市大雪不会覆盖他窗前的三角梅,但荆楚本是一家,我的城市飘着扬扬大雪,gg的故乡一定也是白雪皑皑。但他却说过:“以后的日子,我难以回到故乡。”福州是他的第二故乡,他常年辗转于各个城市,但我知道,一定有一个地方,是白水gg永恒珍藏的地方。如雪无声穿过他岁月长长的河。
不要说“雪落无声。”我真的听见了雪花的歌唱。仔细听过,雪花歌唱的声音比春蚕吐丝的“沙沙”声还要温柔,还要细腻,还要甜美。若不是爱怜它的人,它的呼吸和歌唱,不会让你听见。它落在汽车顶蓬,有金属的银质音乐为它伴奏。它落在高高的树稍,有清净的风为它和音。它落在我的眉尖心上,我呵一口气,让它变成海,以水的姿态,重新流进我的呼吸,我的血液……
4、
雪花必须用疾快的速度,成群飞过来。路上那么多脚印,雪花那么小,它们必须团结一致,抱成一团,协调而轻松地落在地面。一个脚印淹没了一团雪花,另一团雪花马上替补过来。一辆汽车撤走了许多团雪花,更多的雪花成批压过来。一束强光刺了过来,再亮一点,就会让雪融化。雪花将那些刺眼的强光团团围住,不让光亮穿透自己轻薄的身躯。街上的霓虹暗了下去,此刻,没有什么比一场雪的欢宴更高贵,更华美。我看见了雪花的执着和坚强。让我想起来了暴风雨雨中结网的蜘蛛,大千世界忙忙碌碌的人群……
纷繁的世界,纷繁的舞台,你下台来我上台,一个又一个粉墨登场,当掌声如雪花一般舞动起来,是泪水,是辛酸。
茫茫大海,一浪高过一浪,谁坚持到最后,就能赢得最蔚蓝的天空。鱼翔潜底,雄鹰展翅,船舶饮雪,都是壮观的景致。
同样的生命,或张扬,或静默,或腼腆,或清闲,其实都在波涛暗涌的人海里拥挤、挣扎,一如天空飘扬的雪花。看似壮观或宁静,其实,掩藏着许多的暗语和暗示。
5、
经过新开张的咖啡店,浓郁的咖啡从明净的玻璃窗飘了出来。雪花舞得更欢。天空是一个诺大的玻璃罩子,无形的风无所不在。雪花或东,或西,或南,或北,从四面八方,纷纷赶来,让我想起早年的一个精品装饰:一个精致的圆形玻璃罩里装一个白色的电动风车,玻璃罩底部铺一层泡沫颗粒。按动开关,那些泡沫颗粒会在风车的转动下,迅速飞舞起来。我说那是一场人造的雪景。
其实红尘里的我们一直都生活在无形的玻璃罩里,在看似诺大的空间自由来去,心上却有无形的枷锁困惑着我们。世界本来有宽阔的表演舞台,然禁锢的世俗或责任却总让人身不由己。同样是活动的雪景,然空间不同,给人的感受和感悟也就不同。
自然飞舞的雪花是幸福的,它有自由、广阔的飞翔空间。玻璃罩里的雪花是高雅安逸的,但它不能飞得更远,冲出局限的圈子。接近雪花的人们是复杂的,总是冠予雪花太多的希冀。他们让雪花幸福,雪花就幸福,让雪花忧郁,雪花就忧郁。
6、
那个在毕业晚会上唱《一剪梅》的少年,如今是什么样子了呢?他唱歌的时候,我曾经默默注视过他。觉得他的歌声比张明敏还要美丽。那个个头不高,却一脸帅气的男孩子是辉的男朋友。我不是公主,但绝对不是灰姑娘。我也会唱歌,会唱朱晓琳的《风吻青山》,在那台晚会里,我与他的歌声是晚会的高[chao]。我在心里那样对自己说:“若是我与他能上同一所高中,我一定要坐在他的后面,每日课间十分钟听他唱我喜欢的歌。”
那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那首歌如今我唱得比他还好。
有些真情会象梅花开过。开在雪地里,开在每个从陌生到熟悉的城市。
人的一生,究竟有没有缘分的存在?人与人之间,究竟有没有再次回首的可能。老去的可能是面容,永远年轻的可能是心中最温暖的记忆。
我想,一些错过的知己,一些无法抚摸的伤痛,总有云开日出时候,万丈阳光会照耀大地。所以我说: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只是,步入中年,心中有许多的爱来不及细说,来不及理清,无情的现实就已经如暴风雪残酷席卷了。
许多年过去,再过许多年,若是再相会,我们会不会在如雪的发白的时候,认出彼此?只有青山长青,梅花年年香过年轻的记忆。
7、
2002年已经过去了几年,那个刀郎还是几年前的样子。用沙哑的声音唱着我内心的鸣音。他的歌声干脆而热烈,他的每一首自创的歌都是一个浪漫而单纯的爱情故事。故事里有伤痛、眷恋、固执、细腻。更多的是热情。冰与火的热情,雪与光的纠缠。
歌声响起的时候最适合思念,雪花覆盖窗子的时候最适合想念。想念一个方向,一盏灯,一团火,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拥抱。无论喜欢还是不喜欢,雪花,已经淹没了所有的窗子,淹没了城市的夜晚。
都是风雪夜归人。他已经坚决地站在我的窗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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