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仙＞　（其一）

“传说在有梅山之名的莨山诸世界中，似乎隐约存在着希腊神话中普遍先知的异人类。”张裕在众人面前略带微笑，微微翘起嘴角垂似月钩的角纹，紫青长袍也飘魅欲飞，双手紧扣住背上的书囊，两脚轻轻颤颤地在木制戏台上走来走去。偶尔从怀里露出一块金制的怀表，像在印度加尔各达城中国城中的围城一样，使周围迷信宗教的教徒日月着迷，并使之感觉愈加神秘。

我回忆张裕那时候做作的姿态，从那朦胧而富有情调的场景周围，站在离戏台远极而近的地方，我看到他，紧张而寒酸的表情。

“就如我们传统戏剧中得四川脸谱，可以变化成灵异而诡秘的古老文化。”张裕似乎感到这里的人们对他言语的惊奇，顿时打住，仔细酌看起那些蹬大眼睛仰望他的所谓屠夫似的俗人。

“也许，你们应倾听我的言语，而不是我这个类似于考古工作者的外来人。”张裕感到有些窘迫，在这安静的庞大人群之上所具有的无形压力是无异于存在龟甲之内的珠蚌一样，层层被不同的兽甲包裹而寻不见自身了。

这时已将近傍晚了，被张裕苦口难缠而来的众人相续鬼祟的离去了。张裕看着眼前凄清的场面不无感叹，这在与多年前那苦不堪言的生活困境无异，在自身精神世界孤独的同时生活也日趋拮据，不得已常如深山在万劫不复世界中野人般挣扎了多年，凭借拙劣的生存本能建筑居住地，四处寻找充饥之食。像蝮蛇一样爬行出入，摘松果，每日绕丛林小路踉跄地奔走，躲避野兽一样的生活，像活在一部奇异小说里的时空隧道里慢慢龟缩在书房中，将窗子用黄布草纸紧紧贴起来，截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包括阳光和空气，以至于所有人都在传言，那懦弱的书生已经随他的思想去天国了。因此，在一两年之后，没有人再相信这里还存在有个叫张裕的人了。

张裕每天在这间类似于魔窟的书房中不断翻索，首先找到一捆蜡烛和火石,点燃后他为他所看到的一切大吃一惊,这已经近似明火的烛光竟陷入这无极的黑暗里,他张牙舞爪地向各个方向跑去,却总是被绊倒,然后可以感觉到手指插进一层绵厚无穷的尘土之中。这样他在里面跑了不知多长时间,他感觉到永远找不边缘，而身体边的那根蜡烛总是随着他不断飞动。张裕感到非常害怕,慌乱中拆散了平时被自己扎成发鬓的头，面相慢慢扭曲而挣扎起来。张裕就感觉自己在无止尽地奔跑,逃离那蹭亮的光烛,就像在特伊洛废墟中的古堡里他发觉的干尸一样，许多异物朝他涌来，汹涌地澎湃起来。世界摇荡似地震动，巨灵兽的脚趾在黑暗中无处不在地潜入那空气里。张裕被这惊悚吓住,厉声尖叫,他的指甲渗入自己的身体，血液在大腿的底部逐渐凝固，有些滴在地上，竟咚地如敲在鼓皮上一样，这干尸身体上的尘埃沸腾在这无边的恐惧之中。张裕彻底崩溃了，不知这样挣扎了多久，张裕感觉自己的身体已将近麻木，然后彻底失去了知觉，彻底昏睡在这死亡之海一样的无穷尽的黑暗之中。

张裕回忆说，那就是一个长久的噩梦,我在昏睡之后梦见阿修罗的道袍，巨大的古巴比伦城堡中食人的监狱，古罗马血腥的斗兽场。我一次次被充当为主角，一次次被猎杀在污浊的国王们欢乐的阴暗地窖里。

我说，张裕，这就像你小说中的胡侃。你又一次使之浸入到我的脑海中，并凶杀了我的大部分美学想象力。

随你怎么说。张裕面无表情，你就是孔圣人和孟贤者忠良的教徒，在我所想的史诗境界中你比不上邪恶之石附带的药酒。那将是你顽固恶劣的思维方式的坏结果，成为不可救药者，思想溃烂在石缝间而无所知觉。

随你怎么说?我在想象我不小心喝上盐水的时候的那种滋味，你说话的味道也莫过于斯，灵异类动物也许会为你恐吓住。但,还是继续你昏睡的噩梦吧!我转身沿着戏台旁边沉睡在原野的牧场走回去。

远方的北极星已经在黑夜里隐没了。我很后悔接触这奇怪的年轻人，他毫不客气地讽刺并夸张了我的好意，因此我须以尽最快的方法逃离那该死的戏台。但是，这样的举措却引发了让我叫苦不迭的所有故事的开端。

本文已被编辑[一声叹息]于2006-2-26　19:26:01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