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革厂的倒闭让于军一撅不振,更使他雪上添霜的是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王铃铃却绝情地离开了他。虽然他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看中的只是自己的钱,但是还是没有想到她会落井下石,把他从幸福小苑的三十八号一脚踢了出来。
二十多万的房子,对于当初资产上千万的他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值得一提的小数目,所以他象给小费一样,想也不想就给了这个女人,而今对于流落到连安身之地都没有的他来说,那曾经是一个多么奢侈的地方。
黄昏的街头,一条流浪狗孤零零地徘徊着,也许是因为饥饿的缘故,它竟然可怜巴巴地对着来往穿梭的人群哀叫着,看着那些匆匆的脚步从它的跟前一个一个地踏过,却没有一个脚步肯为它的哀叫停留下来。
“一个世态炎凉的世界!”于军叹了口气,弯腰将狗抱在怀里,小狗在他怀里惊恐地挣扎着,当看到他那柔和的目光时,它便安静了下来,它仿佛也懂得,这是一个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男人。
他把狗带到了一家饭店,要了半斤白酒,叫了两个菜,一直到菜上了桌子,他才把狗轻轻地放在了地上。他伸手从自己的饭菜里拨出一些到地上,狗儿见了,立刻欢快地摇着尾巴在他的裤脚边磨蹭着,然后才大口大口地去享受地上的美味。
当流浪狗感激地磨蹭着他的裤脚边的时候,他竟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想想自己曾经的辉煌,又想想现在的落魄,让他唏嘘不已!在如今这样一个以成败来论英雄的时代,他无法想象自己对于社会对于家庭还有多大的价值!
家庭!他于军还有家庭吗?他心中顿时大悲,一口酒咽下去,竟然是那样的呛喉,他使劲地咳嗽着,把眼泪都咳了出来。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雄心勃勃的自己,为了五毛钱一张的猪皮走家串户,起早贪黑,为了赚到更多的钱,他到处周旋,筹集资金,那些日子,无论他什么时候归来,妻子总是用最温暖的笑容等待着自己,桌上的饭菜虽然不够奢侈却总是那样的可口。
他想起,每次吃完饭,妻子总会送上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脚水,让他泡脚。虽然他曾无数次出入在那些高档的洗脚城,现在回想在家里洗脚的场景,却是那样的温馨和幸福。
一切都象是一场梦一样,虽然真实却不可触及,难道就这样看着自己消沉下去,就不想再爬起来了吗?他把整杯酒喝了下去,我用什么来拯救自己!我现在是一无所有了!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雅雯她也不会帮我了,没有人可以帮我,我成了一个被人唾弃的人,他悲哀地想。
腰里的手机在响,这些时候还有谁会找他?一定是那些要债的人,他没有理睬,对着店主叫了声:“再来半斤白酒!”
手机象是催命地响着,他不耐烦地拿了过来,一看是林子强的电话,立刻觉得自己找到了一根救命草,他激动地冲着里面喊:“子强!子强!是不是有消息了!”
“是的,雅雯已经帮你把手续办好了,我们在小轩楼等你,你快过来吧。”没想到关键时刻来帮自己的还是雅雯!于军激动地直想欢呼,我于军又可以东山再起来了,他兴奋地把帐结完,就拦了辆的士直奔小轩楼而去。
一年后,在雅雯的帮助下,于军的生意再次红火起来,经过这样一次重创后,他变得沉稳了许多。他终于醒悟到一个男人不仅需要一份成功的事业,更需要有一个幸福的家,一个能够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妻子。他为自己以前的放荡感到深深地内疚,他希望雅雯能够原谅他以前的所作所为,给他悔过自新的机会,重新来接受他。
但是雅雯的回答既是他意料之中的,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他再次向雅雯表白重修旧好的时候,雅雯淡淡一笑:“过去了的事是不能从头走过的,就象是青春,过去了就永远过去了,想追也追不回!”
“那就让它重新开始,把过去的一切全都忘记好吗?”于军诚恳地看着雅雯,他的眼睛里充满着初恋时那种热烈的渴望。
那是一团火,足够可以把人燃成灰烬,但是雅雯却依然很平静,自从经历那场情感的劫难后,她学会了平静地生活,平淡地处世。就象是林子强一样,对任何事件都能够淡然相待,宠辱不惊,他的眼神给人的感觉就是安全而塌实。
人到了中年,就不再渴望浪漫,相反的需要一种淡定的生活。他很适合我,雅雯想,于是嘴角便勾勒出一丝笑容,象雨后的彩虹一般的灿烂,于军呆呆地看着她那张妩媚的脸,他深深地懂得,只有在幸福中的女人,她的笑才会明朗得如同春日里的阳光。
“祝福你!”他由衷地说,然后很绅士地伸出了手。
“我们还是朋友。”雅雯笑笑,然后把手轻轻地抽了出来,做了一个再见的动作。
一家条件很简陋布局却很温馨的茶馆内,林子强和雅雯面对面地聊着天。自打于军出事后,雅雯和林子强接触的时间就渐渐地多了。没事的时候,雅雯总喜欢约他出去喝茶,但是每次都是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却从不涉及感情。开始林子强以为是一个独身的女人生活太寂寞的缘故,只是想找个可以倾诉的人来说说话,解解闷,渐渐地他感觉雅雯的眼里多了一些让他莫名地感到心动的东西,他心里有了一丝不安。不会的,雅雯不会这样想,自己也不会这样想,他慌乱地摇着头。
“你不舒服吗?”雅雯关切地问,声音极其的柔软,让林子强听了心里感到非常的温暖和舒坦。
“没……没有!”他尴尬地笑了笑。雅雯仿佛也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刷地红了起来,眼睛再也不敢往林子强脸上看了。
两人都沉默地坐着,似乎都可以听到对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是不是也爱上了我?为什么不表白?雅雯偷偷地望了一眼林子强,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
“子强!”雅雯鼓起勇气轻轻地叫了声。林子强把头转过来,静静地看着她。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如同三月里的杜鹃,惊艳四射!
林子强几乎无法把持自己了,他慌乱地站了起来,就向雅雯告辞。雅雯惊诧地望着他:“为什么?”
“临时有点事要办,刚才才想起来,真的……”他看到了雅雯眼睛里的那团火在渐渐地熄灭,终于暗淡了下去,他感觉自己的心象被什么东西挂了一下,立刻有了疼痛的感觉。
深夜,林子强对着妻子的照片喃喃自语:小微,你才是我唯一的爱。不管什么时候,你的爱一直在伴随着我,无论海枯还是石烂,相信我,我永远都不会违背我们的爱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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