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教近十五年了。十五年来,为了童年就已仰慕的教育事业兢兢业业鞠躬尽瘁。如今方年方不惑,就已两鬓斑白。可悲的是十五年来,受现行体制的桎梏,从来就没能得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以致多年来一方面应酬世间俗事,一方面委屈地开展工作。可每到成功之时,都会有人下峨眉山来摘桃子。这也罢了,只要孩子们能受益谁的功劳又如何呢?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眼见就距成功咫尺之遥的成果却总是让那群蠢才给弄得一塌糊涂,许多孩子的一生就这样给断送了。多少年之后,我忽然觉得我这种大方是一种沽名钓誉,得到的是一种个人“豁达”或“委屈”。可代价却是孩子们一生的成长。为此我多年来,常常有内疚之感。虽然,这一切都不是我所能改变的,但我却没为此而奋争,消极地接受了世俗的愚弄。可在学生面前却大言不惭告诉学生如何来以积极的态度面对生活。我甚至怀疑过自己这两面的人格配不配作人家老师。可我的确深爱教育事业。并把我大半生献给了我的学生们。如今,我又要面临生活的选择了。学校被那些市侩的政治流氓搞得乌烟瘴气。教育迅速发展的今天,学校所该走的每一步自己都提前三五年预见到了。可那些数典忘祖“市侩”为了他们的个人利益,根本都不理会孩子们的成长。说真心话,我实在耻于与他们为伍。可我的工薪是家里的唯一的经济来源,为了我的女儿和羸弱的妻子的生存。我每天置身在这群龌龊的小人当中,与他们消磨宝贵的时光。真不知这种生命的浪费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据说下学期教育局要调整领导班子,期望能来一个有良知的真正的播火者,只要他能真正干事业,我甘愿为他马首是瞻。在自己的后半生施展自己的才华,了结自己童年的夙愿。
可时下这个时代,想找一个有良知的领导者实在是太难了。新疆克拉马依油田惨案就是一个例子。那些与孩子们一起烧死的教师们本来有的可以逃生的,可他们却不能丢下自己的学生。可那些道貌岸然官员,却一个个麻木地把幼小的孩子们丢弃在火海里,只身逃出来。并且没有一个逃出来组织救援的,而是忙着去医院疗伤。这些局长、党委副书记、团委书记们不知他们在宣誓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眼下这场抗击“非典型性”肺炎的行动中,那些火线入党的知识分子,说明当初冲上第一线,履行救死扶伤义务的人大都是平民百姓。不知他们入党后,还有没有做人的良知。我不反任何党,任何派。我只蔑视那些言不由衷,假公济私的小人。我的母亲当年做了近三十年党的积极分子,临终也未能如愿。原因是父亲的家庭出身不好。爷爷解放前是个商人,属于剥削阶级。可是滑稽的是当党须要高级知识分子妆点门面的时候,父亲却被后写申请先入党拉进党内。童年的我,也曾虔诚为共产主义而努力奋斗过。每天清晨,同学们还在梦乡时,我就夹着砸破手指劈成的引火材去学校为同学们烧暖冰冷的教室。劳动总是要比别人多干,学习要主动帮助别的同学。可也因为出身问题常常被拒之团组织门外。后来是在班主任老师的干预下才入了团。工作后,党组织表示要接纳我的时候,我却发现这个组织已经不再纯洁。已经不是我心仪已久的那个优秀的群体。学校的全体党员都去搞组织活动了。全天地留下我一个人和三百多学生。直至夜幕降临他们才喝得酒气熏天地回来了。可等到为灾区捐款时,全校党员却百分之九十以上拒绝捐款。所有捐款的七个同志只有两个党员;抗“非典”献血时,全体献血的同志没有一个是党员。最后有一个同志因健康原因被取消献血资格,只差一个名额,却要由一个校工友顶上。这样一个党支部,竟然是市教育系统先进党支部。我怎能与这样一群灵魂龌龊的人为伍。那些为中华民族流血牺牲的先烈们,这是你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么!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你们告诉我该怎样做?
2003年6月8日星期日
-全文完-
▷ 进入褦襶子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