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喜欢在空闲的时候一个人静静地读书的,不是充什么高雅不俗,更不是想从书中大把大把掬起哲人一样的旷达高深,谋求的一是想让曾经被年轻时丰满起来的浮躁心情趋于平淡,二是也有在偶尔回首时忽然发现岁月正在匆匆而过的感触间,刻意思谋在今后尚存的日子中努力使自己的所为靠近成熟的生命而已。尽管,天生喜欢真实而不是虚伪的禀赋足以将自己的一切在现实中化为泡影,但我从未失去努力的自信并在这种艰难的摸索中打造着自己的目标。对于生活,真正了解我的人就会发现没有太大的野心,因为我不想使自己的生命成为短促几十年生活中的奴隶,毫无意义的套上过多欲望的枷锁与羁绊,那样会感觉很累。但是,人活在社会中又不是一个单体,这就存在着别人给你抛来诸如怀疑、猜忌、嫉妒、仇恨、嘲笑、排挤等等主观上认为合理的包袱,而于我来说,对这些意识领域里无形中似乎有形的东西,我会在短暂的不解和情感的起伏后随手丢入生活道路沿途的垃圾箱中,不再回头重视。或许有人不相信我的这种生活理念,那你就错了,因为我总觉得自己只是一个非常普通也非常小的个体,从没有把自己看得多么重要或者多么不同凡响。如果一定要问我对于生活的奢求,唯一的答案就是:在满足生命的延续及社会赋予(当然包括家庭)我必须完成的责任与义务这个前提下,得到常人应该享受的、充分的尊重和不是偏激的、适度的肯定罢了。
说到这里,我想讲个真实的历史记载。一日,我看到了一段关于古希腊卓越的思想家赫拉克利特的小故事:波斯国王大流士曾捎信给赫拉克利特,表示“希望享受你的教导和文化。请你尽快到我的宫廷来见我。在我的宫廷里,保你一切方便自如,生活富足。”赫拉克利特回答说:“因为我有一种对于显赫的恐惧,我满足我心灵所有渺小的东西,我不能到波斯去。”我想,实际上赫拉克利特不是惧怕显赫,而是流露着对于显赫威胁及显赫诱惑的一种蔑视,抑或感到涉及这个金字塔顶的毕竟是少数人的作为,绝顶优秀人士的天赋不是人人具备的,自己给自己锁定的人生目标也不是全能够实现。毫无疑问,看来赫拉克利特活的很真实,也很理智,甚至可以冠以“睿智”的溢美之词。
读一段故事,多少可以收获一些感悟。下面,我想从自然界入手探究渺小的内涵与外延,感悟我们生活中渺小存在的意义与合理的缘由。
如果假以天空生命的属性,我想天空肯定满足于星星的渺小。生命的动感就是连续,失去动感的生命是苍白而孤寂的。如果说,天空在白天的动感是白云清晰可见的流动,是太阳热烈而激情的周而复始,是眼底熙熙攘攘的人群和生灵万物的行踪萌动,那么,天空的夜晚则是星星簇拥月亮的世界。不是吗,当寂寞的夜晚悄悄降临,白天的一切喧嚣慢慢地进入到休眠的状态时,只有星星和仰视星星的点点萤火为天空证明着世界不因黑暗死寂的来临仍有动感的存在。夜晚的天空,因为星星的闪烁使得它是那样的安详和充满着活气,使得缺圆的月亮在温暖中不再孤单寂寞和感到彻骨的冷漠。此时的天空,只是在微笑中闭目养神,将积蓄的所有热情准备奉献给早晨喷薄而出的旭日,辉映在山川河岳,披挂在草尖树梢。
天空的丰富,不仅仅是可以包容光明,可以笑纳黑暗。而且,它也会给满天星斗提供一个展示的机会,给星斗这样的渺小一方聚集而表演的舞台,让它们在浩瀚的太空,挽臂成一道道银河永恒的交汇,灿烂为一片片岁古原始的璀璨!
如果假以大地生命的属性,我想大地肯定满足于细草的渺小。譬如说,将一切的新鲜看作是大地的粉饰,和争媚中蓬勃的生机,那么小草就是大地润嫩皮肤上无法忽略的娇美。小草,使得大地在春天里鲜嫩,这种鲜嫩是渺小的携手和结伴同行所踩出来的。记得曾有人说过:“一朵花是打扮不出春天的,只有百花齐放,才会春色满园。”而我要说的是,即便大地上百花齐放,也不一定能够打扮出春天,因为真正的春天,是由小草最先完成的;也因为,生命最基调的色彩是铺开的绿意及绿意的盎然。小草,最先感受着大地母亲从冬天的沉睡中苏醒,最先将种子的希望顶破微寒的地表,最先替根植土地的生命开始第一口呼吸,也是最后一次在秋波的顾盼中将土地上所有气息的吞吐延续到萧瑟的冬天,并且再一次成形为饱含生命愿望的种子与根系,在经过冬天的休整与磨难的锻炼后,顽强为生命新的轮回。
对于大地,小草是最为忠诚的。它甚至会忠诚到即便自己失去了生命的绿茵,也要用它干枯中挺立或匍匐的身体坚守着脚下曾经哺育过它的那一丁点土地。它会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深入土地的根系,和叶尖中洒落的粒粒种子。也许,它的根系有可能不再在风光中精彩,而在泥土中腐烂,但那种扎根于生衍土地的执着精神却可以感召并鼓励它的孩子——那一粒粒种子在它的身边汇聚,为土地母亲在复苏的春里天轻敷过冬的皲裂,鼓起生命对于生活美丽的渴望和奋发的斗志!
渺小的内涵与外延是广博的。一旦将渺小重视的时候,渺小就会使得高山肯定会满足于细壤,使得大海肯定会满足于涓流,使得沙漠肯定会满足于月儿泉的定居,使得绿洲肯定会满足于每根野草的纤细——因为,它们如若割舍渺小,高山就会无望于峻峨伟岸,大海就会无形于汹涌广阔,沙漠就会绝望于潮湿亲吻,草原就会失宠于碧空云天……
写到此处,我对于生活的“渺小”又顿生许多的感慨。
满足渺小,赫拉克利特这一在当时使得对个人贪欲狂炽烈焰以及对人间势利如蝇逐臭般的人所震动的心态,一个和我国2000多年前老家学说清静无为、乐天知命的观点有相通之处的超然思想,即便在今天轻咏细悟,也有含英咀华、品甘噙苦的感觉。这种感觉,如果没有一段将岁月融入社会来体味人生经历的人,没有在磕碰长大而是在顺畅中前行于生活晨钟暮鼓的人,则无法深知其中饱含的深意。从这种意义上讲,这段故事阐述了一个实践是因、感悟是果的道理。这个道理它在参悟着一种理性作用于感性之上的认识——“满足渺小”,这种平和心理的出现,是源于个人走过的那一串串坚实的脚印,而其深度已经触及到了大地的筋骨而不是皮毛的肤浅;是那一抹生活的态度坦然于蓝天白云、日月星辰,而其身后有限拖长的背影与无限思想的延伸,已经横亘于历史前行的天空苍穹;同时,也是基于对生命与生活的颠覆性思考,而不是惯性意义上终生追求欲壑难填的虚荣性满足。
满足渺小,是源于生活的一种结论性思考。这种思考,不是每个人因为天赋的不凡就可以获得的“大智慧”,而是你能否对于人生进行不断的舍弃拣拾与反复的筛选所得。它是生命在苦涩中孕育打磨的思想结晶,是生命在生活的蚌壳中茹血养成思想的硕大珍珠,是升腾于头顶思考的五彩斑斓与天籁的喁喁轻语。这种思考,是实践在思维领域的升华,是从生活的荆棘中走出的洒脱与惬意。
满足渺小,只属于强者,只属于能够冷静于生活浮躁并将这种浮躁视如过眼烟云的人。因为,这种对渺小的满足是需要勇气的,是主动意义上的选择,而不是被动意义上的屈服。对于渺小的思考,也是一个广义上拓开的话题。正如文中在前面铺开的叙述,这个世界就是由许多渺小成就的,而构成世界的风景之一“伟大”,追根溯源就是源于渺小的凝聚。
认识渺小的深义,可以找回体验满足的感觉。是的,渺小可以任我们远离着追溯伟大的劳累,可以任我们对着一抹春风微笑,对着一朵山花吟唱。回想下,当你清晨上班的时候,有人对你一个不经意微笑;当你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有人给你送上一杯沏好的热茶;当你身心疲惫的时候,有人向你说上一段笑话;当你屡屡失意的时候,有人陪你倾吐一次胸中的牢骚;当你遇到困难的时候,有人热情的扶你一把;当你苦闷的时候,有人愿意和你走过一程;当你春风得意的时候,有人向你扬起一声喝彩;当你狂放不羁的时候,有人给你一句善意的忠告。这时候,看似渺小的“一个”、“一杯”、“一段”、“一次”、“一把”、“一程”、“一声”、“一句”偶尔出现时,渺小就不亚于“伟大”的厚重与崇高,也许会提升到“博爱”的层面与高度!而这些时候的出现甚至渺小到你不会重视,也不会感动,而被这无数个不必抬高敬仰的“一”歉然亲睐你的时候,你却找到了满足的感觉,回归了存在的价值。
认识渺小的内涵,可以明晰自身量化的价值。对于渺小内涵的理解,我总觉得文化素质相对较低的农民掌握的较为透彻,这是我人生的一大发现。为什么这样说,因为和朴实的土地每天有肌肤之亲的农民,他们会感动于下种季节适时的一场小雨,感动于撒下一把种籽经过漫长的等待会从土地得到微薄的收成,感动于城里人狡黠浸泡过后的一个恩赐的谎言,感动于含辛茹苦以血肉的代价拼死拼活后被奸商榨干油水并近乎施舍的几张酬劳……农民,这个世界上最为朴实的群体,不论命运如何地捉弄,他都认为只要有所获得,脸上就会怒放出幸福的笑容,心中同时享受起十分低廉的“满足”快感。其实,真正的情况是付出的成本和收入之间的严重失衡。尽管,我不赞成赤贫和过分憨厚的生活态度,但欣赏这种甘苦自如,对生活不求最大回报的心理状态。
相反的典型,则莫过于一些半大不小的官儿。这里的“一些”自然不是指全部,而是其中的部分。这些人,手中掌握屑小的权利,就会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就会忘记自己的祖宗是什么样子,就会在一方天地一块领域凛凛然一副“太上皇”的派头,身披着党和人民赋予的信任狐假虎威,甚至于“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或者“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些人对于民主的话语是听不进去的,他们对于别人的所为永远是记过忘善,睚眦必报。其实,他们活得十分的猥琐卑微,他们的自大只能对着地位比他低的人发力,而在上级或者优秀于自己的人面前,可怜的近乎一条缩头夹尾的“哈巴狗”。究其原因,就是不知道自己的渺小,过高的估计自己的实力和影响,从而使自己的人格和良知大跌原有的价值。古人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民众的概念不是一个单体,而是单体凝结而成的群体,任何今天看来的渺小,也许正在成就明天的伟大。
渺小还是之于伟大的一种希望。它的伟大是儿女对于享受母亲奢侈慈爱的向往,和母亲对于儿女孝敬的时常感受;是每一个日子对于历史赋予它不同重任的自豪,和浩荡历史因为一个个单薄日子的串结得以长卷舒展的感恩……
真的,当我们静下来细想的时候,在这个精彩的世界里,俯身可见、仰首盈眸的渺小铸就了多少美丽!在渺小的世界里,飞扬的是无数雨点所穿梭出夏天情怀的泼洒,锦绣的是东来的和风千万次抚摸长大的春天,沉甸的是一粒种籽它毫末生长的执着在时光中不懈成枝头摇曳的秋实。
我们看到,一次下跪盏满高贵,可以在世人的眼里重新提升一个民族的伟大,原谅它作恶造孽的历史,这就是真正的德意志。
我们看到,一杯尊重与牛奶共溶,可以成就一个民族实现经济的全球侵略,在昔日聚积的民族愤怒中赞叹它的辉煌,这就是日本和族。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渺小的不一定真渺小。一粒火星,可以燃烧一片森林。
“九重之台,起于垒土。”伟大的不一定真伟大。一抔土壤,如果零离就可以使它面目全非。
所以说,对于渺小,我们应该靠近;重视渺小,使我们活得满足!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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