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荀子·大略》记：“柳下惠与后门者同衣而不见疑。”说的是春秋时鲁国一个名叫柳下惠的男子夜宿都门，怕一女子受冻，就用自己的衣服将她裹在怀里；一夜过去，由于他的品德高尚，没有发生非礼的事，也没有人怀疑他有非礼的行为。于是“坐怀不乱”即被传为佳话。所有《诗经·小雅·巷伯》毛亨传云：“子何不如柳下惠然，妪不逮门之女，国人不称其乱。”这里，笔者姑且不说用人性的观点看来，“坐怀不乱”是否就那么值得称道；但是，由此余想起一个封建时代被士大夫们十分垂爱的典故来——心中无妓。

典故说，有一回，一生标榜“男女大防”、不近女色的宋代程朱理学的创始人程颢、程颐兄弟俩赴宴，入席后方见座中有妓女。小程一见，大怒，拂袖而去；而大程则神色自若，与主、宾、妓女把盏交杯、咏唱和合、尽欢而散。翌日，二程相见，谈及此事，小程仍怒气未消。大程却说出了一段绝妙的辩词。其意为，大程在与妓女欢饮时，心中并没有想到妓女；而小程虽然没有和妓女欢饮，但心中却忘不了妓女。真奇！真妙！大程不仅把自己比成“出淤泥而不染”之莲荷，还顺便把小程推进了龌龊的泥淖中。

那以后，道学家们在“吃花酒”——大概像今天的“三陪”吧——的时候，便有了理论依据：只要“心中无妓”，随便怎么都行啊。这“依据”在中国宋、元、明、清漫长的封建社会进程中影响匪浅。这“依据”的核心是“人们的行为与内心世界是互不相干的两张皮”。它为违规犯律者辩护。这么一来，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天下便没有绕不过的规矩和戒律了。

乖乖！好一个“心中无妓”！

虽然，历史的车轮已前进到二十世纪末叶，可人们不仍然可以觉察得到有些人，甚至有些高级干部（这点上倒更接近大程之类）还在以“心中无妓”“坐怀不乱”作为自己奢靡、腐化、堕落的掩体？

你若问及他们将公用超标准豪华汽车当作私家车来享用的心里感受时，他们一定会说：身在豪华车里，心在穷人身边啊！

你若问及他们将说不明道不清的银子买高档住房时，他们会说：身在别墅里，心在危房中啊！

你若问及他们敛财、耗费公款一掷千金地泡歌舞厅、夜总会，甚至要“三陪”玩“小密”时，他们会说：只要心根正，何妨抱女人啊！

对于近年来在“人民政府”、“共[chan*]党员”、“共[chan*]党的高级干部”中查出来的若干的腐败分子，他们决不会说他们是堕落、养b*子的；他们会冠冕其词：这是建设特色中国的必然，心中不会忘党。

……

真个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啊！

猜度这些人的心理，莫不像大程样的道学家尚能以“心中无妓”为自己与妓同乐辩解，我等又为何不能“管他腐败不腐败，只要社会主义留心中”呢？

窃以为柳下惠的“坐怀不乱”可能是真；而大程的“心中无妓”之真假谁个晓得？所以，“心中无妓”可以休矣！

吾祈盼在“钱女士”的石榴裙前出现更多的柳下惠。

本文已被编辑[匆匆小语]于2006-2-18　15:50:57修改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