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关中这个地方,我有一种油然而生的亲切感,大概是因为我自己就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关中人吧。电视剧《关中女人》中的荷花,更是众多关中女子的一个缩影。
荷花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从小失去父母,也没有其他亲人,是金郎中将她一手抚养成人,她既是金郎中的儿媳妇,也是金郎中的养女。她也将金郎中视为自己的父亲,起初她还是很尊重金郎中的,知恩图报的想法一直占据着她的思想,使她面对金郎中的伪善,也采取了一种含糊不清的认可。对于金郎中杀死土匪田川,独吞何家祖坟里的宝物,开始时荷花并不知情,也情有可原,但后来,对被欺骗的王家父女,荷花是知道内情的,她帮助金郎中隐瞒了事情的真相,并且随同金郎中在王家住了下来,这或许是人身上固有的自私的本性吧,但我更愿意将她的这种行为理解为她对金郎中的愚孝。
荷花是一个苦命的女人,不仅仅是她的身世可怜,还有她的婚姻,凭心而论,如果不是因为金治国不能生育,两个人之间因此而产生矛盾以外,荷花和治国应该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封建思想在作祟,一个男人致命的弱点,成为治国一生的隐痛,错的根源不在治国,也不在荷花,一切无可挽回的悲剧的根源,都在金郎中的一念之差,毁了两代人的幸福,毁掉的岂止是他们人生的幸福,毁掉的是他们整个的生命。
治国的不能生育,使荷花备受煎熬,她要忍受守活寡的痛苦,还要忍受外人投过来的好奇目光,这种目光使她感到屈辱。而叔嫂私通,这种有伤风化的事,是为世人所鄙视的。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但我相信,荷花对保国其实也是有些感情成分在里面的,否则,以她的个性,她不会那么毫无原则的盲从于金郎中的安排,更不会置治国的感受于不顾。而保国却是一个懦弱的男人,他屈服于父亲金郎中的威逼利诱,做出了那种为世人所不齿的勾当。“嫂子,荷花,”这两种称谓不断变幻着,抽打着保国的心,他用一种赎罪的心理,度过了那十几年,漫长的人生岁月。他的始乱终弃,令荷花顿悟自己所托非人,使她认识到,伦理道德的隔阂,使自己此生,不可能与保国再走到一起了。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愁,折磨了她十几年。
这是一个女人的悲剧,一个家庭的悲剧,也是一个社会的悲剧,在那种社会环境下,有多少个象荷花一样的女人,成了人们唾沫星子里的牺牲品。荷花,不过在金郎中的安排下,走上的是另外一条苦难的历程罢了。
荷花还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那一段,当独耳王得知自己的家产被金郎中用卑鄙的手段巧取豪夺之后,带着一帮子土匪下上,前去雪耻。荷花凭着灵敏的嗅觉,很快的意识到,将要大难临头了。她迅速做出反应,立即着手安排保国和宝珠的婚事,一场一触即发的血光之灾,就这样在皆大欢喜的喜庆的气氛中,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独耳王这个杀人如麻的土匪,都慨叹:“荷花这个女人,不简单啊!”该强硬时刀架在脖子上也不皱眉头,该示弱时巧施妙计令对方无可奈何。这便是荷花,一个关中女人的大智大勇!
故事情节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所谓“无巧不成书”,对于编剧安排的人物命运的巧合,我们暂且信以为真吧!土匪田川的儿子小豹子,成了五味堂的小郎中,荷花的养子。荷花精心抚养的十八年的女儿——金如烟,竟然是死对头何中余的亲生女儿。而何中余的亲生儿子,却是自己这个剿匪总司令不共戴天的仇人——匪首田飘云。
这一切看似荒诞却又有其必然性。
剧中的土匪虽然粗野凶残,却也是“盗亦有道。”土匪秃狼曾说:“爷是谁?爷是土匪,土匪是干什么的?土匪是谁给钱,就给谁干事的。”这话没错,却也不完全对,独耳王抢走何中余的儿女,将何中余的儿子田飘云抚养长大,令他们父子相残,这计谋真够毒辣。可独耳王也说:“杀人放火的事,咱能干,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咱不能干。”这里的伤天害理,是指田飘云在不知自己身世的情况下,欲霸占自己的亲妹妹何海英时,独耳王说过的一番话。比起来,土匪比金郎中那个伪君子更真实可信。比何中余那冷酷无情更有情有义。独耳王为飘云挡住了金兴龙射来的子弹,不正说明了这一点吗?
这是一个被颠倒的七荤八素的世道,不知是哪位伟人曾经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每个人的生活经历不同,其行为便有着千差万别。荷花与保国的儿子——金兴龙背叛了自己的父母,为了自己的前程,认贼作父,与自己的亲人反目成仇。何中余的一双儿女,如烟和飘云一声声“妈妈”,叫的荷花泪流满面。正是这一双儿女,一个成为共[chan*]党,是何中余的政敌。一个成了匪首,是何中余剿灭的对象。何中余时时标榜的军人的至高无上的荣誉,令他更加冷酷的置骨肉亲情于不顾,一次次的将自己的儿女置之死地而后快。这种被扭曲的人性,最终还是以最悲惨的骨肉相残为结局,亲人的鲜血沾满了他们的双手,兴龙为了自己的前程,开枪杀死了自己父亲保国。荷花为了阻止兴龙追杀如烟、飘云、小豹子等,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海英为了一个不爱自己而自己却深爱着的男人,杀死了自己的亲哥哥飘云。我不知导演的这种安排是否太过残忍,他们将人间最残酷的亲情,血淋淋的一幕演给人们看。人们目光所及之处是暗红色的血迹。不绝于耳的是荷花那凄厉的惨叫声。
如烟走上了一条康庄大道,海英如丧家之犬逃到台湾。荷花呢?伴随她的只有青灯古佛,明月秋风,也许,她只是想用自己的余生,为自己求赎罪孽,为死者超度亡灵吧……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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