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憾书记和箫镇长留在星辰酒楼到底要商量些什么呢?
洪老板亲自把泡好的两杯黄山毛峰茶端了上来,把水瓶放在桌上,又在包厢用于娱乐的"坐四方"的小方桌上放了两包软包装中华牌香烟。他心里清楚,这是小镇俩位核心人物。虽然他和箫镇长很少说话,但他知道,姓箫的年轻,迟早要在小镇干上一任书记。他走出包厢时,把门轻轻地带上了。过了片刻,他又送来了两盘不一样的瓜子和一盘洗净的葡萄,再次退了出去。
憾书记用手指按按脸上的太阳穴,开门见山、语出惊人的问道:“你和小徐最近与市里白书记、乔市长秘密接触过!我说的不错吧?”
“是乔市长安排的,谈大水泥项目的事。你在省城没来及赶回来,这不能怪我,也不能怪徐镇长。今晚我正想给你汇报这件事呢。”箫镇长微笑地说。
“汇报就言重了,在一起工作,肝胆相照就行。听市委汪书记说,市委要启用李平,你们哪天谈了这事?”
“谈了,只是谈点想法。主要是希望大水泥项目早点上马,听说你们进京收效不大,又白花了不少钱。我也十分希望在你任江边镇书记期间,大水泥项目能开工,这是你的政绩。”箫镇长不无恭维地说道。
“原来如此!市委常委会对启用李平同志已经动议,还没有最后定下来。我今晚要和你谈的不是这件事,是下午的会议未尽事宜。你会上很少发言,今晚想听听你对‘菜蓝子工程’的看法。”
“老书记,这点请你放心,无论你参不参加会议,无论你在不在镇机关,我们都抬着日头上山,看着日头做事。这事我吃晚饭时就想过,明天上午不开会。我送你去市立医院看病,再到市国土资源局联系下,争取他们支持,看看能否一千万元不动,二百亩也不动,荒山算是送给海南开发商的,想个变通的办法解决问题。朱容基(有字敲不出)也要看着总书记的态度办大事啊。”
憾书记笑了。对箫镇长的话,他百分百的满意,但也有点当心。送他去市立医院,不能,他的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是个人隐私。
“好!我不在家,对你很放心,我们共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彼此了解。也可能我会长时间不在镇里,工作就由你主持了。我病得很重,需要治疗。不过,明天你就不要去市立医院了,跟车在市国土资源局下车,以工作为重。”憾书记眼睛看着杯子里的茶水,说着内涵极其深刻的话。
“你放心!有病就好好治疗,胃病好治。我们镇还没有执行医保政策,国家公务员生病,实报实销。你可要把握住这次去医院,全面检查下自己的身体。还要工作十几年,要有个健康的身体。干部应该长寿,即使退休了,多活一年,共[chan*]党就得发给一年两万元。”箫镇长在安慰憾书记,憾书记心里清楚得很,他望我早点退休、早点死,把位置腾出来!
憾书记实在是多疑了,他是心病,心态有病。心理欠健康的人,往往把身边的人都看成了敌人。他不知道,如果长时间这样看问题,没病也能成大病。
箫镇长看着憾书记面部的表情继续说:“原定会议议题有机关干部的医保和房屋基金的事,还有购置公务用车的事,暂时摆一摆,等你病好了再研究,等那宗地搞定后镇里有了雄厚的资金再研究。不过,那土地转让所得,镇里拿个两百万元应该知足了。我们干部又不在一个地方干一辈子,镇里有钱用就行,积余多了也没好处,说不定什么时候一张纸叫你滚蛋,岂不好了人家。况且目前镇财政状况不错,发了受灾的财。当然,也是我们积极主动争取的结果。我说这些,书记有什么不同意?”箫镇长含蓄巧妙地和风细语地把憾书记的“三、三、四”分成的意见给否定了。
“行!我提出的‘三、三、四’分成,只是想镇政府手头进一步宽裕些,招商引资的活动经费更加充足,多留存我又上不了腰包,当家理财是镇长的事,我又不批条子。分成意见也只有改下,会上意见分歧大嘛。不过,一千万元是我和海南商人反复讨价还价后定下的,如果再提高的话,海南商人可能不会让步,我也没面子。人家会说江边镇一把手作不了主。”憾书记就分成问题作了让步,这实质上是不关他的个人利益。关系他个人利益的是那一千万元最终能不能如愿一偿地定下来,而不仅仅是面子。面子能值几个钱!
“这我刚才讲过了。下午的会议,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涉及,那三十八亩的水面目前是一位养鱼专业户承包的,承包期到明年年底,要赔偿人家损失的,谁来赔?是村里还是镇的?承包金村、镇都有分成。”箫镇长又提出了新问题。
“这事好处理,协商解决,放到后一步。当地养鱼的还硬得过镇政府!”憾书记轻松地回答了这个问题。箫镇长想,实际真正处理起来未必就很轻松。
憾书记喝了口香茶,抽着软中华,和箫镇长继续讨论镇里的工作,人、财、物都涉及到了。最后,箫镇长说,“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去看病,我们早点休息。”
憾书记空虚地走回了家,妻子在家等他回来入睡。
“刚才家里来了人,说是建安公司经理,有五十来岁,今晚和你同桌喝酒的,我不认识,没让他进门。他递给我一个信封就走了。我打开看了,里面装了两万元现钞。我明天把它存起来,行吗?”夫人把门锁好后,轻轻地告诉他。
“不行!给我,我明天还给人家。该收的就收,不该收的坚决不收!”憾书记又在说谎,他明天要去市立医院,正愁口袋里的现钞不够呢!
“哈哈!老憾现在正派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小学教师岗位上的夫人和他打起了哈哈,她摸不透老憾现在的心情。但他知道,老憾从北京出差回来后,好像有点怪怪的,一晚上几次卫生间,早上也不像先前那样,黎明即起,变得睡懒觉了。
他俩说着话,上床睡了。
箫镇长回到家里,客厅里坐着徐副镇长和镇武装部长,妻子正在陪他们聊天呢。
“我洗了头,修了面就来到了你这里,他们敲背去了。我比部长先到。”徐副镇长见箫镇长坐下了,便开口说道。
部长接着说:“我泡了脚,小姐把我的脚用刀刮了,把脚指甲剪了,真舒服!我们的张大书记今晚恐怕要消费人家二百八十八元,他会完成全部服务项目的,反正用不着他掏腰包!”
“你们到这里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如果工作上有什么事,是不是明天在办公室谈。我要睡觉了。”箫镇长拿出手机,又放进了公文包里,他用固定电话联系上了镇办公室主任,告诉明天不开会,他和憾书记一道去市里。
徐副镇长看着箫镇长放下电话后,笑着说:“部长也不是外人。我告诉你一件大好事,乔市长晚上来电话,李平的事有门,大水泥有望。”
“明天下午去我的办公室谈吧,我听清楚了,知道你很高兴,特来第一时间报喜。”箫镇长也笑着说。武装部长听不懂他俩的对话,不过,李平他是知道的,不懂就装懂吧。
“箫镇长,你联系的那个村有位结扎的妇女,在镇卫生院已经住了十天医院了,刀口已化浓,有生命危险。镇计生办主任下午散会后告诉我的,我越想越觉得这事很重要,特来跟你说一声。那妇女丈夫在外打工,她连续生了四个女儿,生第四胎月子里结扎,家里一贫如洗,超生的罚款还欠镇里八千多元。住院连鸡蛋都没吃过,连买红糖的钱都没有。村里干部也只有同情的份。计生办主任说,明天上午无论如何要给你汇报,弄的不好,这妇女会死在镇卫生院。”很有素质的部长及时说了该说的话。
“有这事,怎么不早说,人命关天。走,我们现在就去镇卫生院看看,你通知计生办主任尽快赶到卫生院,简直不知轻重!一贫如洗,干吗要生那么多?活该!不行就转院啊!要死也不能死在镇卫生院!”箫镇长站了起来,说话的口气显得很是紧张。
快十一点了,他们三人快步向镇卫生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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