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意识这东西，是捉摸不透的。就如周作人谈日本文化，“因为这只是原则上要谈，事实上还须在待理会也。”

话说梦窗兄于这些时说，这便是些虚假的东西，我在广东时也未见其为何形状。倒是潮汕小吃好得很，却只能与你说说，不可带来满足你啦。

嬉戏得很，权作一则笑话罢了。近来似乎也想及他了，记得跟他说湖南的气候时，总抱怨这边太冷，禁不住严寒，经常感冒。这也难怪，在亚热带生活了十几年，像亚热带植物一样脆弱的他固然叫苦连天。我却总想要来一场雨雪将他的性情调动起来，于清寒中说些诗话。

这个愿望一直没有实现，倒是今日，一个人孤守故里时见了一场小雪。将整个身心置在那里，眼前开阔无际，萧条之状无拟形容。冷冷清清的寨道、小桥、流水、扭曲得不成形的河流，稻田里一汪冬水，凝成青的、碧的，白色的水珠，将那些未及收回去的草垛寒煞风景了。

我本欲出去走走，看这阔别许久的乡里，感觉一下是否生疏或是落寞。终于没有去成，徜徉而徘徊地瞥见父亲了。

只简单地说几个字：我感觉我的父亲一直生活在回忆里，他痛苦得无以解脱，然后麻木地沉醉下来，做了一个可怕的村夫。担当起诗人和作家两个头衔，却终于还未写出东西。以后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今日无比激动地痛骂了他：你应该修心养性。

然后又想，我应该帮助他从中跋涉出来，应该让他想想，拿起笔时所需要思考的东西。

那么，原罪意识在哪里？我不无详细地告诉各位，我不能以言语详尽它，我却即时念及到此，待以后细细体会。或许可以在将来的某一段时间里写一点文字，或许将丢失这份，但是，我迫切地需求，我的父亲该思考一下了。但愿他能够明白主动地站起身来回往一切，那些不过是他笔下精神解脱的一个成熟文人应有的原罪意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