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佳节,万里无云,阳光灿烂。狗年汪汪,真是神奇了,这样的好天气,在江南多少年都不曾见了。
我一放假,父母亲就来到我家,说过年在我这里过了。于是,我天天陪着父母亲说些闲话,打几圈麻将,上公园散散步,静静地度过温馨清闲的春节。
也许老天也眷顾这亲情,年年淅淅沥沥的江南之春节,也晴朗起来了。在公园里,和父母亲散步、小坐、闲聊时,温柔的春风,轻拂着柳枝的小嫩芽,春天似乎提前来到。春风微微地吹皱一池的水面,偷偷地将茶梅花的清香暗暗传送。公园里的小鸟似乎不怎么怕人,在草地里一跳一跳的,有时又飞一下,飞得不高,由地上飞到茶梅花枝上,或由茶梅花枝上飞下来。当你凝视它的时候,它会瞪着那小黑豆般乌亮的眼珠看你,不停地摇动着小脑袋,一副不完全信任的神态,由远而近的跳着舞步而来,到了跟前,突然飞离。
父母亲看上去精神很好,兴致也不错,不停地讲一些过年的老规矩,我在一旁听着并不时地呵呵笑。二十三过小年,要祭灶王,用祭灶果(糖),然后放鞭炮,将灶王的纸像烧了,送他上天去述职,祭灶果(糖)最后由家里人享用。除夕前,要进行大扫除,要贴春联、年画,要杀猪宰羊,要买好充足的年货,至少够吃十天八天的。除夕夜最热闹,家家都吃团圆饭,处处都是酒肉飘香,人人都穿新衣服,个个都在放鞭炮、看烟花,户户都是灯火通宵,大人小孩都要守岁。正月初一起,走亲戚,会朋友,互相拜年,一直到元宵节达到高[chao]。元宵节,到处挂灯结彩,大街小巷飘着灯火,长长的龙灯穿街而来,恰逢明月当空,鞭炮四起,市井风情犹如唐宋余韵。
阳光真的很好,我们散步来到花鸟市场,走在花市里,斑斓的鲜花随着我们的前进,向两旁退去。卖花的女人脸上的笑容与花儿一样柔美,专注地摆弄着鲜花。在花市里,团团地转了几圈,身上沾了些许香气,人也像花一样雅起来了,不知不觉买了不少花儿:草蒲一具,黄、蜜雏菊二色,水仙球茎三个,南天竹几丛。心想,置草蒲于窗前,夜可吸室内浊气,晨可承窗前朝霞,瑞气氤氲。家中有白瓷盘一个,又有五色雨花石若干,正好养水仙之用,其时,盘与水中之石红白紫褐相间,水上水仙之花叶青碧纯白交错,清幽之芳香满室。至于黄、蜜雏菊与南天竹相伴,配以灵芝,置于书房。则菊花清雅高标,南天竹之枝疏朗而亭亭,南天竹之小红果点点如缀,暗红色的灵芝古朴高贵,室内如添隐士君子。若端青瓷一盏,高山茶袅绕,对着这清素淡雅之景,啜茗品诗读文,必定能心静如水,逍遥自在。
除了陪父母闲聊、散步、打麻将,我呆得最多的地方是厨房,因为大家爱吃我烧的菜,说是我烧的菜清爽可口、简约味美。厨房的窗子是一幅永远变幻着的画框,阳光从东向西,从明到暗缓缓流过。朝霞之胜,夜月之流,晚烟之远,晨霜之晶,随时光变化可览可遐。微风轻轻地吹拂着窗外的树灌花草,黄昏时分,淡淡的花香沁入窗子,花香和着菜香,让人着迷陶醉。如画的景致,温馨的气氛,心情自然愉悦,不要说烧什么山珍海味,就是拌一盘普通本地芹菜或煮一碗野荠菜豆腐羹,也是香气四溢。将芹菜均匀切成小段,在滚水里串过,将豆腐干切成丝,加几簇干虾米,用醋、酱、麻油来拌和,即刻清香爽口的拌芹菜就可上桌。将荠菜切碎,加入少许虾米和肉末,煮成一盘豆腐羹,那香味带着淡淡的泥土味,舀起一勺,吃起来也别有滋味。
元宵夜,满街人头攒动,舞龙灯的舞龙灯,看花灯的看花灯,放烟花的放烟花,嬉戏的嬉戏,喝酒的喝酒。圆月挂在天上,有些朦胧的样子。人们在月下欢娱,无人顾及那朗朗的圆月。等到众人尽散,龙灯游走,此时月已西挂,夜已沉寂,而花灯依然,不时还传来几声零落的炮仗声。
我独自伫立在月下,霜或是露在无声地滴落,可以感觉得到寒冷的气息,但无法看清其形状。月慢慢悠悠地下落,然后便无影,不知是钻进云中,还是坠落于西天?温馨清闲的春节,随月明月暗而去,我忽然想起了“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的词句。人的一生不断地离离合合,岁月如流,流年易逝。十七岁那年,我离开家乡,离开父母,就像放飞了的小鸟,很少回家。只有在过年时才回去,每次走的时候,父母总要等到看不到我的影子才回家。
忽然,一滴冰凉的霜花打在我的脸上,我在脸上轻抚了一下,是一滴含笑的霜花。今年春节,一家子或轻移自然中,赏花观鸟,散步闲聊;或全家围着圆桌子,对着如幻如画的窗框外的景致,喝着酒,吃着菜,拉着家常,老人高兴了,我笑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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