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会变的，不止是鬼会变或者说神会变，人比神鬼更会变。小李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的变化让我惊讶，几乎不敢相信。

最早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深圳的一家小学当围棋教师，那时候他是一个典型的文学青年，利用业余时间搞一部长篇小说的创作。那时候我很佩服他的坚忍，我为拥有这样的一位朋友而高兴。我真正爱上写作还得感谢他的功劳，他是直接引导我走上创作之路的朋友。

我觉得他是我的朋友，在深圳，朋友是难以寻觅的。我和小李无话不谈，他告诉我他的家境，说他如何为了写小说而与女朋友分手。他的经历充满了悲情，听过后我不仅对他又多了一些好感。

就是这样一个朋友，在我离开深圳一年后，他就变了。二零零五年夏天，我因为有事而离开了住了三年的深圳。直到今年大年初三，我从家乡再次返回深圳，再次见到小李后，我发现他变了，变得让我不相信那就是他。那是一个夜晚，对面的小店里传来了一阵又一阵搓麻将的声音。我到里面找老板有一点事，偶然发现小李也在场。

“小李，你还在深圳？我还以为你离开了这儿呢？”我十分高兴地问，“为什么不跟我联系？”

小李抬头向我看了一眼，“是你？”接下来，他话也不说，埋头又打起了麻将。我抽了一支烟递给他，他似乎不想接，嘴里连连地说，“我这儿有，我这儿有了。”不知是因为他太专心于麻将台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感觉他变得冷漠了。对于我的到来，他没有任何反应。他把我当成了一个陌生的或者说是有一点点面熟的人了？好象是这么回事。不然的话，那么久不相见了，他理当不打麻将，抽空陪我聊一会儿。可是没有这么做，他不理睬我，依然与那些麻友们在台子上忙碌不停。

和他寒喧了几句后，我灰溜溜地离开了那家小店。

连续几天，小李也没有主动与我联系。小李是江西人，我是湖北人。小李不把外省朋友放在心上，也许是心理反应吧！交外省朋友是靠不住的，外省朋友远在天边，只要一分手就会难以再见面，实在没有什么意思。

我突然忆起几年前在深圳认识的一位东北朋友，他是一个搞软件开发的大学生。因为数年不见，我已忘了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姓曾。可在当年，我和他也是推心置腹的知已呀！我和他分手是因为当年我没有帮助他，让他对我产生了怨恨。那时，我在深圳东门街租了一间单房，本来是准备让他跟我一起住的，（他刚来深圳，没钱租房，深圳的房价又特别高。）后来事情发生了变化，我家乡的女亲戚突然也来到了深圳，我便把房子让给了女亲戚，自已卷起被子跑到公司宿舍去了。小曾却以为我在哄他，他一怒之下，去了关外。从此，我和他不再联络了。我试着在网上寻找他的音讯，可一直没能找着。

对于小曾，我一直怀有歉意。本来是我主动让他搬到我租的房子里的，却未曾料到有此一变。

意料之外的是去年春天，我在岁宝百货超市里闲逛时竟然又碰上了他。当时，我惊喜交加，马上满面笑容地向他伸出手去，可更让我猜想不到的是，他只是愣了一下，用陌生的眼光扫了我一眼后，不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从我面前走开了。

等我回过神后，他已走出了我的视线？我不仅一声长叹，摇了摇头。他变了，刚认识的那些日子，他可是对我彬彬有礼的呀！他为什么要变，还在恨我吗？我看不尽然。他对外省朋友也有偏见吗？或者现在的他发达了，不屑跟我这样的人交朋友聊感情？我都不知道。那一刻，我似乎被一柄大铁锤重重地击了一下，一阵晕眩。

他们都变了？还是我变了？小时候，只听说过魔鬼会变，神仙会变，人难道也会变？现在我才领教了人也会变。在深圳这个地方，没有真诚可言，这是一个人人都有可能会变的舞台，包括我自己，我开始这样认为了。

2006年2月12日星期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