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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花巷的风流事(七)白衣长剑

发表于-2006年02月12日 中午2:56评论-2条

小梅的弟弟难产带着女朋友阿怡回来了。此时的难产已经是省电视台的记者了,阿怡是他的大学同学,在省城的晚报社当记者。他们没有住在家里,而是住在宾馆里,反正宾馆的老总是难产的高中同学。

难产回家的第二天,小梅就扔下店里的生意,专门从百货大楼买了很多东西,回家去看了他们一次。和弟弟将近一年没见面,这回见面又有新感觉。小梅觉得弟弟和阿怡简直就是一对金童玉女,青春的味道、城市的味道越来越足。和他们相比,自己真有些自卑。

小梅系上围裙,把家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还亲自动手做了一顿丰富的午餐。

做饭的时候,老爷子对小梅说:“向阳不也在家吗?你快打个电话,把向阳也叫来一起吃吧。”小梅明明听见了,却装作没有听见。老爷子又说了一遍,小梅才说:“这几天店里事太多了,总得有人盯着吧。放心,他饿不死的。”

小梅和阿怡还是第一回见面,短暂的拘谨过后,两个女人很快就成了朋友。在饭桌上,小梅一个劲地往阿怡的碗里夹菜。阿怡是个典型的城市少女,挺懂事,也挺会说话,一口一个姐的叫着,让小梅听起来很受用。阿怡说,他们已经在省城买房了,准备明年就结婚。依难产的意思,省城的房价这么贵,自己的手头又没有多少活钱,先买个小点的,够住就行。可她不这么想,省城的发展太快了,房价还要往上涨呢,与其住几年再换房,不如现在咬咬牙买个一百多平方的,来个一步到位,省得将来再换房。小梅觉得阿怡的话在理,她坚决站在阿怡的一边,还举例说,现在虹州城的房价都涨到两千多了,早几年没想到房价涨得这么快,要是知道了,也早买一套大的了,现在再买,得多花上一倍的钱。难产听了只是笑笑,他用眼光示意阿怡别太爱说话,专心吃她的饭。

第二天,阿怡自己跑到小梅的店里来了,她说想做个头发,一会回去给难产个惊喜。小梅一听就笑了,说:“省城的大记者来了,那还得了,这回姐亲自给你做吧,保证让你满意。”说着就动上了手。

做头发的时候,阿怡和小梅很随便地聊着天。吃过昨天的那顿饭,两人熟悉了很多,彼此感觉挺投缘的,挺能谈得来。

阿怡说,虹州城她五六年前来过一次,给她的印象也就是破破烂烂的一个小城市。这几年虹州城的变化太大了,自己都差一点认不出来了。他们这次回来过完年就得走,单位里都排好了值班表,大过年的,让人代班多不好意思。

小梅说,那你们以后就常回来呀,反正省城离这儿不远,高速公路也修好了,坐车也就两个小时就到了。

阿怡说,就是,以后难产不来她也得来,来了就投奔老姐了,只要你不烦就好。阿怡还说,她的本职工作是记者,其实她还是个挺不错的作家,已经出了一本书了。她现在正着手准备写自己的第二本书。现在各地工业化、非农化的步伐都在加快,她就想写一写在工业化、城市化的过程中,那些生活在社会下层的小人物日益被边缘化的尴尬生活。这次回来,她忽然有了一个感觉,自己要写就写小梅吧。她觉得小梅是个挺有内涵、挺有包容感、挺有内涵的一个时代女性,如果进一步挖掘起来,说不定就会写出一本不错的书来。说着说着,阿怡的表情就严肃起来,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小梅明白了阿怡的心思,她的表情也严肃起来。其实她想说的话挺多,可一时又想不起来该说什么,两个人就没有深谈下去。

过年了。虹州城变得喜气洋洋起来。过年的前两天,“红火火”发廊就歇业关门了,小梅特意发了红包,大家都哈哈一笑,连说恭喜老板来年发大财。

小梅和拿破仑商量好了,今年这个年他们就和弟弟他们一起过,反正过年图个热闹,人多了,连做饭都有劲。

年夜饭吃得挺热闹。难产和阿怡都没怎么见过拿破仑,对这个姐夫多少都有些陌生。小梅倒成了主角,她满面春风地端起酒杯和他们一一碰杯,很快就把气氛活跃了起来。那一晚,他们都喝了不少的酒。吃过了年夜饭,难产他们回宾馆,小梅他们也往自家去。

一路上,街灯明亮,行人稀少,路上连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也难怪,人家开出租车的也累了一年,在大年夜里也该歇歇了。远处不时传来零星的鞭炮声,偶尔还有绚丽的礼花腾空而起,把夜空装点得分外明亮。小梅挽起拿破仑的胳膊,把头依在他的肩膀上,两个人如情侣一般,在如水洗般的大街上慢吞吞地踱到了家里。

电视里正在放在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那是全中国人民在大年夜里的一套欢乐大餐。他们都说,快洗洗吧,上床看电视。小梅执意要为拿破仑泡脚,看着小梅潮红的面容和略带羞涩的表情,拿破仑觉得自己也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捧着拿破仑骨骼粗大的脚,洗着洗着,小梅忽然就走了神。拿破仑知道小梅有心事,就让她说出来,他或许能为小梅拿拿主意。可小梅却不想说,看拿破仑急得不行,小梅就下了决心,手指着放存折的小箱子说:“唉,这事早晚得跟你说,咱们家的大主意都得你来拿。咱们这一片快拆迁了,本来我是留着点钱用来买房的,可这插花巷一拆,咱们的店怎么办?我想好了,房子的事咱可以先不忙着买,先把店子开起来再说。其实,早就有人要和我合作了,我们在西北行政新区搞了一层楼面,准备开一家上档次、上规模的美体护肤中心。小店挣小钱,大店挣大钱。咱们原来的小店只能糊口,真要说到挣钱还得开一家象样的大店。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香港的电影《阿飞正传》,那里边的女主人公在没钱的时候就说过‘萝卜炒萝卜,什么时候才能有肉味哟!’说得真好!”

拿破仑沉默了。这是他从来没有想过的事,也是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事。如今,小梅都想到了,也快要做到了。他觉得有些羞愧,也有些压抑。小梅的操心既是为了他,也是为了这个家,小梅真的太累了,太不容易了。他的脑子里又闪过了华老板的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口气一下子就冲了起来:“你和谁合作?是那个华老板吗?你和谁合作都行,就是不能和他在一起!我根本就看不起他,我看着他就心烦。”

听了他的话,小梅好像一下子也烦燥了起来,“啪”地一下就把洗脚布扔在了脚盆里,一屁股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泪水一下子涌上了她的双眼,她的嘴唇颤抖起来,声音嘶哑得有些歇斯底里:“华老板怎么了,他是有钱,可有钱的人不一定都是坏人,有钱只能说明他成功。我和华老板合作又怎么了,我们是合伙做生意,我不是和他上床!都到现在了,你还瞎逞什么能?你看看你自己,你能做什么?我跟着你,你给了我什么?你看不起人家,可谁看得起你!你看着人家心烦,你以为人家看着你不心烦?!……”

屋子里死一般地静寂。旋即,拿破仑抄起洗脚盆,狠狠摔在了地上。然后,光着脚套上鞋,摔门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夜深了,小梅流着眼泪,跌跌撞撞地在插花巷里走了几个来回。她没有看见拿破仑的影子。她想喊着拿破仑的名字,可嗓子里也像结了冰,竟一句也喊不出。走在一处结冰的地方,小梅脚下一滑,一下子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此时此刻,她想起了那一年她离家外出打工的情景,那种孤立无援、孤苦伶仃的感觉像一盆水,把她从里到外浇得湿了个透。

“女人没有犯错误,为什么总要受到惩罚?!”小梅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不知道怎么的,她的脑海中竟然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一阵急如暴雨的鞭炮声骤然响起,经久不息。无数的礼花在夜空绽放,就像一阵流星雨,划破静寂的长空。

新年的钟声敲响了,电视里已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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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共[2]个
梅子果-评论

真苦啊,小梅!at:2006年02月12日 晚上10:28

我本无根-评论

不定了吗,我们都在等你的下文唷!at:2006年03月01日 下午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