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除夕，我离开喧嚣的城市，随丈夫到农村去过年。

下雨的黄昏，出租车一路颠簸，终于把我们送到了家。下了车，雨停了。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有泥土的气息，有爆竹的味道，更有饭菜的香味。

吃年夜饭前，要先拜祖宗，前屋拜到后屋。心中虽有几分虔诚，但更多的是对这些仪式的新鲜感，觉得有些好玩。

拜过了祖宗，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我们一家是四世同堂。一桌正好十个人。一年，仅这一顿是一家人团团圆圆一起吃的。重孙、重孙女饶膝撒娇，爷爷奶奶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笑容。兄弟妯娌拉着家常，公公婆婆忙着添酒上菜，屋子里洋溢着喜气。

小菜很丰富，鸡鸭鱼肉自然都少不了，螃蟹也上了桌可我独偏爱两样东西。一是自家酿制的米酒。炖热了，倒入碗中，清香四溢，呷一口，甜中略微带点酸，口感很好。这酒后劲很足，一不留神，就会喝醉。有时候，坐在那里慢慢地喝，不觉得怎样，可一站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了。所以，看着我一口再一口地样子，丈夫就会悄悄得提醒我别多喝。另一样，就是放在火锅里的蔬菜。菜是城里也有。可是农村里的蔬菜是刚从地里掘来，在河水里洗净，放在火锅里一烫，吃到口里，那新鲜劲就别提了。小青菜碧绿碧绿的，野荠菜、马兰头，一股泥土的清香沁人心脾。见我爱吃，婆婆就大把大把地往里放，放了烫，烫了吃，啊！不亦乐乎！

饭后，一家人揉面做圆子。小孩子提着灯笼串门子……后面的节目是嗑着瓜子看电视。在乡下最大的“好处”就是瓜子壳可以随地乱吐，哈哈，那叫一个爽！吐了一地的瓜子壳，踩上去咔嚓咔嚓的响，等会，婆婆抡着大扫把一扫，就又干净了。

嗑瓜子渴了，就喝口茶。说起那碗茶，那就是我的偏爱之三了。那茶，城里一般是喝不到的。而乡下，你不论走到哪家那户，主人都会给你递上一碗。茶里，有熏豆、芝麻、橘子皮、胡萝卜丝儿，再加上少许茶叶，用清水一冲，又好看又好喝。茶水略微有点咸味，很香。我往往是喝到底朝天，还不忘讨根筷子，去撩下面的东西吃。

12点，大家都会放爆竹、烟花。响声没有城里那么大，比较分散。看起来，很带劲，因为没有高楼挡着，也没有路灯搀和。哪边有声响，就往哪边看，漆黑的夜空，礼花绽放，五颜六色，煞是好看。连河对岸村落里的动静也看得一清二楚。

临近一点，渐渐地没有了声息，农村的夜漆黑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这个词的意思恐怕只有在乡下才能体会。农村的夜很静很静，真正的万籁俱寂。

没有一点打搅，家人们都沉沉地睡了。这一晚，我也睡得很甜很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