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西楚有鸟,三年不鸣,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死之鸟,凤凰涅磐,浴火重生,一飞冲天。
——题记
一
正是六月天,艳阳高照,暑气逼人。时针早已指到下午四点多了,天气依然很热很闷,没有一丝一毫的凉意,整座小城仿佛是一个硕大的蒸笼,象要把周围的一切生灵烤熟烤透一样。大街上行人稀少,来往的车辆也不多,那些小商小贩们纷纷躲在建筑物的背荫里不敢出来。
城西的一所大杂院里,高大挺拔的梧桐树耷拉着叶子,蝉也蜷缩在叶下懒得叫出声。树下竟然有四个女人在兴高采烈地打牌,一个个披头散发,坦胸露臀,赤脚丫随意地蹬在破拖鞋上,不时地散发出一股股酸臭的脚汗味。她们冒烈日顶酷暑的精神实在是可嘉,要是当年上学也这么勤奋的话,我敢打保票,她们人人都上清华或者北大。
屋里的凤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书,虽然不活动也是汗水淋淋,和洗过澡没有什么两样,隔一会儿就得用毛巾擦上一把。她知道她的邻居们又在赌博了,因为楼下早已是嘈杂一片。说是赌博,其实是搓两毛钱的麻将,几圈转过来回合也不会多大,但赢了的开心输了的憋气。这不,玩牌刚开始,此起彼伏的打牌声和叫骂声就不绝于耳,间或还夹杂着几句粗话和荤话,不是想起谁的爹娘和祖辈,就是在赤luo裸地叙述着头天晚上和男人的床上戏。
凤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朝窗外使劲地瞪了一眼,尽管很清楚她们不会看到,也不会因此而闭嘴,但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发泄着不满。她知道打牌可以消磨时间,可以暂时忘记心情忧郁时的烦闷,忘记经济拮据时的苦恼。也曾不止一次地劝自己,干脆放下可怜的自尊,放弃骨子里的斯文,加入到楼下那个无忧无虑的群体吧。
参与过几次后,她觉得,坐在那里不是在洗牌搂牌打牌,而是在慢性自杀,就象割断血管后聆听着血液滴哒滴哒的声音,然后是漫长的等待死亡的过程。所以,她还是愿意把自己窝在家里,与世隔绝,不相往来,只求一份心灵的安宁。
凤想想这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手放下《读者》杂志,把目光投向窗外,穿过梧桐树侧面的几片叶子,刚好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小树林,参差不齐,稀稀疏疏,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几乎没有什么生气。过了一会儿,她收回目光,无意中却瞥到旁边的镜子,正好看到了秀气的自己:皮肤白净细腻,弯弯的眉长长的眼,小巧的嘴巴玲珑的鼻子,几缕流海随意地分散在两边,一副近视眼镜平添了几份书卷气,真象是一名清纯质朴的高中女生啊。
曾经的她是学生时代的娇娇者,从小学到初中,几乎都是第一名,老师们疼爱有加喜欢得不得了,同学们深羡不已可又望尘莫及。无数的家长都指着她教育自家的孩子:你要能有凤的一半用功,我们也就谢天谢地烧高香了。可凤知道,她也一样的活泼贪玩,聪明是聪明但并不绝顶,只是有一个专心致志的好习惯,无论干什么都很认真,就是做游戏搞课外活动也要努力争第一。
一次,上数学课时,老师特意出了一道难度很大的思考题,想考考学生的真实水平。大部分同学们抓耳挠腮看了好半天,还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口;一部分同学只做了几步,就再也无法激流勇进了。只有凤很快算出来了,不但答案正确无误,而且方法比老师的更简便。于是,她名声更响了,自己也仿佛看到了一条光明之路,暗暗把摘取“哥德巴赫猜想”王冠当成了理想。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凤在紧锣密鼓地备战中考时,一向身体健康的母亲却病倒了,而且省市县医院都无法确症,都怀疑很可能是一种绝症。全家人惊恐不安,忧虑万分,为了给母亲治病,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而且还欠下一屁股外债,最后把结实的父亲也给累倒了。不幸中万幸的是,症断结果出来了,老人家只是感冒引起的综合症,全家人皆大欢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可凤却受了很大的影响,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负众望,在中考中考了全县第五名的好成绩,本该上重点高中继续她的数学梦,可她为了给家里省钱,也为了可以早一些挣钱,最终只去了一所冶金类中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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