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到老家,才知道母亲病了,原因是帮助邻居阿婆的时候感冒了。
提起邻居阿婆,一个苦字足可以概括。
阿婆今年已经七十多了,她虽然有四个儿子,可现在却孤苦零丁,一个人苦渡光阴。
阿婆的家原来在陕南,她一生共生了六个孩子,四子二女。尽管她的家景还比较殷实,可他们那里的地方交通不便驻地偏僻,所以三个儿子都相继入赘到了外地,她和最小的儿子在一切生活。她的大儿子和我们在一个村。
五年前,阿婆和她老公突然间来到了我们这里。可她的儿媳妇反对和他们住在一起,他们不得不寄宿在村子外面原来乡上废弃了的猪场的库房里。
我母亲见她可怜,就经常接济他们,才知道了一些情况。
阿婆的三个儿子相继入赘他乡,没有带走家里的任何东西,由于政策的原因,她家的情况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六间大瓦房,十几亩耕地,家里养着猪牛羊鸡鸭等,日子可以说过的红红火火,在当地的确也算是个富裕户。小儿子英俊潇洒,按当地定娃娃亲的习俗,从小定就定了娃娃亲。
按照当地的风俗,结婚第二天要去娘家回门,可这一去,媳妇就不想回来了。后来才知道,是新媳妇以前不大同意这门亲事,可由于种种原因却没有提出来。
后来儿子虽然把媳妇请了回来,可住不下两三天,媳妇又回到了她娘家去了,他又去请。就这样,隔几天媳妇就回一次娘家。一年到头搬指头算一算,在他家居住的时间竟然没有四分之一。
一年后,媳妇怀孕了,也就安安心心住了回来,结果生了个胖小子,全家人高兴的不亦乐乎,家里也有了生机,以前的不快统统烟消云散了。
可好景不长,孩子刚刚过百天,媳妇的老毛病又犯了,继续隔三叉五的回起了娘家。
再说阿婆的儿子也不是傻瓜,媳妇的怪异行为和邻居们的议论使这个七尺男儿无地自容。他说孩子长的不像他,不是他的,是野种。媳妇却依然如故,家里便开始出现了火药味,可媳妇却依然我行我素。
那年的夏忙时节,眼看地里庄稼熟的落颗,媳妇仍然住在娘家不回来。好不容易请了回来,可就是不下地。老婆老汉和他儿子从地里忙回来,媳妇端碗在大门口吃饭,回到灶房一看,锅里什么也没有,才明白媳妇只给她自己一个人做了饭。
老婆老汉尚且可以忍耐,可她儿子却是忍无可忍,顺手从门后操起一把斧头,手起斧落,媳妇的头就落在地上,惊的在街道上也一同吃饭的邻居像看电影一样发呆了。恰巧这个时候,孩子也从外面跑了回来,已经杀红了眼的儿子又是手起斧落把孩子顿时劈成了两半,一个完整的家瞬间就这样毁了。
儿子先是被逮捕,再是被枪决。没有经历了大世面的阿婆和老头几乎吓傻了,老头子也跑的不见了踪影,几个入赘到外地的儿子也没有一个人敢回来替阿婆料理这些事情。
媳妇的尸体停放在阿婆的炕上,孙子的尸体就停放在阿婆的大柜上,傻了一样的阿婆整整五天五夜时间和两个死人住在一起。
夏天的温度高,尸体不能久放,实在没有人出面理事,只好由村里出面料理了。没钱,就把阿婆家的六间房屋卖了,粮食到是不缺,阿婆家也积攒了不少。就这样,事情虽然完结了,可阿婆家没了,粮也吃完了,一切都没有了。于是,阿婆和老头只好背井离乡投奔她的大儿子来了。
好在老两口还能干些活,自己养活自己还算马马乎乎。不幸的是,前年老头去世了,她临时居住的废弃库房也被雨淋倒了,无法居住了。大儿子和媳妇一家又迁移到了别处去了,儿子的家又不愿意让她居住,阿婆真的陷入到了绝境之中。
在我父亲的倡导下,村里一些热心人有力出力有钱出钱,终于给阿婆在村头盖起了一个简易的房子,阿婆才有了栖身之地。
阿婆年迈,又没有土地,夏收的时候拣拾一些麦子勉强够她一年的口粮。前年家里的老母鸡抱了一窝小鸡,母亲给阿婆抓了几只,后来鸡下蛋了,阿婆的油盐酱醋就有了着落。
年底的一天,已经很晚了,可突然听见有人敲门。母亲连忙起来开门,见阿婆就躺在我家门口。原来是阿婆腹痛难忍,爬了近一公里到我家敲门求救。母亲把阿婆背到我家的热炕上,就冒雪到三公里外去给阿婆请大夫。
医生说阿婆得的是胃痉挛,用药以后渐渐好了,可母亲却病了。
后来母亲曾经给阿婆的几个儿子打过电话,可他们好象商量好的似的,异口同声的说让对方管阿婆。更令母亲生气的是,他们还都异口同声的说,以后不要再因这事情给他们打电话了。
老人们常说养儿防老、多子多福。阿婆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而且生活都很富裕,可她却生活艰难。
我不知道,再过若干年,阿婆真的不能动了的时候怎么办呢?
人们都说阿婆的命真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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