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我伫立在街头。

此时行人渐疏,却也有些热闹,散步的人们三三两两，边走边说。偶尔有些骑车的从街心穿过，不大一会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们去哪，正如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来一样。

一位妇人推着一辆小推车，边走边喊：

“……饼！”（前面二字含糊不清）

“……饼！”

她一面推着车慢慢挪动步子，一面吆喝着不住四望，生怕漏掉一个顾客。

突然从路边蹿出一个小孩，叫了一声。那妇人和车便一起停住了。小孩递了钱，妇人便赶紧弯腰接着，又赶紧直起腰递给小孩一张饼，面带笑容，两片嘴唇快速地动了几下，似乎是说“小朋友真乖”之类的话吧。

可能是走累了，妇人在离我十余米的地方停住了。陆续地又去了几个买主，妇人欢喜的忙碌着，麻利地完成了收钱－－递饼－－赔笑一系列动作。

有人向妇人移去。那妇人一抬头－－是个乞丐。霎时间一脸的喜悦变成了说不清的厌恶，眼里像塞了两块冰，阴冷的目光射得乞丐往后一缩。

少顷，乞丐才抬起蓬乱不堪的头，望着妇人，确切地说，是望着她的饼。那目光死死地钉在饼上，像从眼中扯出的琴弦，似乎一拨就能出声。

那妇人看都不看乞丐一眼，朝他所在地方大吼：

“滚远点！你给我滚远点儿！”还把车子往怀里一拽，大退了两步。

我清楚地看见乞丐扭了一下头，目光挪到了妇人的身上，一动不动地望着。

两个人的目光锁定在妇人身上。一个是乞丐的，一个是我的。那妇人的眼光又开始搜寻买主－－她连一眼同情的目光也不愿施舍。

我的手伸进口袋里瞎抓了一通－－连片纸都没有，干净得很。

转眼间，黑夜吞没了一切，什么都看不见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