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夜曲
勉强答应去父亲朋友家拜年的夜晚,父亲却一直重复着咀嚼的动作。一气之下先行离去,留下父母两双迷茫的眼睛。
沿着江边的小道缓缓前行。这个初春的夜晚的确微凉得有些过分,凛冽的夜风迫使我不得不将衣领高高地束起。谁知这一切无济于事。天越来越冷,黑色的江面有淡淡的浮冰,像我淡淡的忧愁,隐隐约约地,倒映着江畔转瞬即逝的烟火。
走过我从未走过的桥洞。阴湿的路面,只有偶尔经过的汽车灯光,才能使地面瓷砖上的暗纹隐现。幼时曾无数次凝望的暗门,此时为我敞开。里面究竟暗藏着怎样的神秘?我却突然不想探询。倒在河畔的石樽,断毁的铁链,暗示了曾经撕裂的痛楚。你是怎样被人推倒,发出坠地时沉闷的轰鸣声。一如崩摧的往事,一切无法复原。
走过路旁的花店,水晶的彩色花瓶在灯下炫耀出诡异的光芒。那些一碰即碎的脆弱的美好。如花瓶般多彩的童年,早已被寒风风蚀沙化,遗忘在不知名的黑暗深处。
路面白色停车线上遗落的痕迹,曲曲折折,或深或浅。究竟在怎样的夜晚被车轮印上。我想,这种刻骨铭心的隐痛,一定是风霜雨雪所不能泯灭的吧!就像这条江,江上横跨的木桥,还有江畔小区中的她。永远的痛就是永远的痛,不会有任何改变。
艰难地在手机上打下这些文字,手掌已经在寒风中变得僵硬。很奇怪,在江南的这个小镇,也会有比北方更过分的温度。这里没有暖气,而北方没有思念。哪里才该是我的归宿?我安静地问自己。
答案无从寻觅。手中的烟蒂已将手指熏黄,也换不回我渴求的温度。手机中父母催行的铃声还未响起,我无奈地前行。
走进县中心的商业城,幻想着能得到些幻想的温度身边喧闹的人群,如木偶般摇晃。迪厅里劲爆的摇滚,不是我今夜的所寻。选择一条相对安静的走道,艰难地写下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谁又或在怎样的夜晚看见我的文字。会有对我的敬畏吗?还是如我期望的那样,期待着与我的相见吗?在未知的远方,身着海军白色礼服的你,期待着与我的携手。会给我来信吗?你点点头。会写多少呢?你用手比画比画,那厚度如同两本长篇小说。顾城谢烨的浪漫往事在我们之间重演。不会再有他们悲惨的结局,我们的未来在孤独的小岛。可以是激流岛吗?军校的生活还有两年半呢!我轻轻地告诉自己。
不会有人说我文字的空洞了吧,我不喜欢这样的评价。真正开始军旅文学的创作已经有一年多了,写下的文字有限情感无限。喜欢我的读者会有的,我期望的在四年里出一本散文诗歌选集的期望也会成为现实的。我再次轻轻地告诉自己。
高楼上的探照灯,在夜风中来回扫荡。透射过无数细屑的尘埃,在细雨中慢慢沉淀。凝淀出未来的梦。我的未来不是梦。
衣袋里的烟已经不多。而我不愿意结束这段文字,多希望这幻梦永远的继续。可手机里父母催行的铃声已经响起,在身边轰鸣的鞭炮声中显得突兀异常。不知道哪一爿商店里又开始播放伍佰的《突然的自我》。沿着低音炮沉重的节拍,我迈动脚步。
再见,我的06夜曲。
开阳
2006年2月6日12点48分
于浙江武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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