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是雷公电母风婆婆的那个风。
风是个女人,是个很特殊很有味的那种女人。其实说得精确点,第一次见到风的时候,她还是个女孩子,离她成为女人的日子大概只有不到二十天。
每次见到风,都跟吃有关。至今三次
初遇着风,竞大有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那种感觉。是有缘吧?这缘还真不是牵强的说辞。前阵子热得发烫演了第一部演第二部,演了第二部演第三部的那个电视剧《风云》,就是有缘的明证。她叫风,我叫云,这名儿都是爹妈给的,都各自叫了三十零好几年了。只是她不知道圈子里还有个云,我也不知道圈子里还有个风。后来,各自都听到过各自的朋友叼念风呀云呀什么的,但对各自来说,都只是跟风儿吹过云儿飘过一样,淡淡地,没留下什么痕迹。
直到2005年元旦前十七天的一个暖阳午后,意外地在一个叫天上人间的茶座见着了。我到的早,她来得晚。几个朋友闲散地坐着,鼓捣滕椅中间小几上站着吐热香热气儿的那壶果茶,时不时地彼此调侃几句——她来了,猫一样的步子,轻悄地,却似乎有种惊涛骇浪的意思。向来傲嶙嶙的,我并不太会搭理人。她在我身边坐下,落座之前裹了裹米白色的大衣,也没有摘围巾。对过那位还算沉静的才子+帅哥,在风还没有适应茶座里的光线还没来得及睃睨在座的友伴的时候,窜到她身后,悄悄地蒙上了她的眼睛,那意思大概就是:让你猜猜我是谁。风那一瞬跟别的女人非常的不一样,她只是沉静地坐着,没动,也没说。也是那一瞬,风体态上的静与头脑里的动结成一种妙极了的穿透。如果没有自做多情之嫌疑,我想那一瞬之后,我是最懂风的人了。
风说话,声音很轻,有点点沙沙地,很磁性,也很柔。听她说话,绝对是一种非常之难得的享受,感觉像从喧嚣的都市里抽出疲累的身子躺在深山处的那曲小溪旁边,看得见高高的天,看得见宽宽的地,看得见山林里的小精灵,看得见溪流底匍匐而过的故事。如果这种音质氛围传递的平和宁静是一种持续的存在,就不见奇了。奇则奇在,她随意随性说的那些个随性随意的话,听者不论男人女人总是不由自主地就记住了记牢了,不由自主地就重视了照办了。一如她的步子,轻轻淡淡的,却惊涛骇浪般叫人想忘都忘不掉。
风吃东西特别,风吃东西是一个动漫世界,是动漫世界里最长最长的那部,凭长出彩。话梅,瓜子,青豆,爆米花,凡坐在小几上的盘盘碟碟,都共同感受着被风指尖滑过的轻锐。风像流浪了太久刚刚归来的旅者,未及洗风尘,就迫不及待地坐到自家的老炕桌前,品那等了太久的乡味。迫不及待,却跟饿无关,你琢磨不透她是刚刚离开奢华的餐桌来亲切着这些小吃食呢,还是她根本就是好几天未进水米。别人说着什么,周遭发生着什么,统统跟风无关,风只吃,吃得恁是专注。怎么说呢,其专注的程度大概等于——对了,等于你给深山沟沟里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送了一辆特技摇控车,先表演给他看:车翻跟头,车陀螺一样高速旋转,车玩转倒立,车左右腾挪,车如训练场上的战士,跨越种种障碍。之后,你又教会男孩儿怎么样使用遥控器。想像一下小男孩儿的专注,就知道风吃东西时是怎样的专注了。
风喝茶特别,停留在风面前的茶杯,总是空的。她似乎从不让杯体现存茶水的价值,她也绝不允许杯把热腾腾的茶变温,变凉就更不许了。她只让杯尽一尽盛茶水的本份,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茶水与自己的胃亲密起来。无论杯喝进多少茶水,杯总是空的,始终如一。如果有那么一次杯把茶变冷了,就意味着杯再也没福气被风的手握着了。风要走了,这是风面前唯一一杯冷茶的茶语。
第二次见到风,是在兰州,在元旦前两天。梅和我从平凉赶去给风贺喜。
风要结婚了。
风结婚的事儿是第一次见她时她自己通知的。她说那个消息的时候,我并没有当真,感觉似乎是她告诉我们她的一个朋友要结婚了。
直到梅约我同去兰州,告诉我说该去给风贺喜了,我由不住错愕。
见到风的时候,她有未婚夫陪着,有朋友陪着。风穿一件中长烟熏黄色调的羊绒外衣。风脱下外套递给未婚夫,风身上的还是一件中长外套,黑色,有点边缘咖啡条装饰。风整个人也换了种味道,怪怪的特别。找了家小快餐厅坐下,风动起来,一改第一次见到她时那种固态的感觉。点菜,上汤,种种细碎,风安顿的井井有条。
梅还有事要办,我们还得赶当天的火车,在风开始精彩动漫之前,我们离开了。
第三次见风,是在平凉一家新开的茶吧里,是春节过后的第六天下午,难得的好天气。
我到的时候,风面前玻璃小托盘里小巧玲珑的玻璃杯是空的,风手边大大的彩盘里齐刷刷躺了一层瓜子壳。
茶吧里闹嚷嚷地,一群孩子跳着叫着玩桌上足球,服务生似乎对上茶添水之类的事颇不以为然。小小的玻璃壶空着,小小的玻璃杯也空着。对这意料之外的闹与怠,风有瞬间的无奈,只不过这无奈给人一种很明快很炫目的感觉,像极了搏击于商海潮头的枭雄,面对几乎握到掌心的项目横遭流产之瞬,一个华丽的转身,另一个更出彩的项目已入囊中。
风说话,说吃,说喝,说关于茶,说关于水,说关于女人,说关于两性,说关于爱,说这些话时的风是饱经风霜的八旬老奶奶。风说话的时候,有朋友提到了烟,提到了风抽烟,说风抽烟的时候像个守财奴遭遇了金豆子,一颗赶着一颗捡个没完,那一个又一个的烟头儿疯了样排着队赶奔烟灰缸。朋友说的很逗也很传神。
我只能想像。迄今,我见过风三次,我从未见过风抽烟的样子。风之于我,是一盏静夜里飘摇的风铃,些微的动便是惊心动魄。只不知风是否知道,遇着了她,是我的一场灾难,如凤凰,需浴火才得重生。
从骨子里,我喜欢极了抽烟的女人。但,不知为什么,私底里,我还是祈望:祈望风,不要爱上香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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