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祸福自己心知

我被调到岜村小学教书，跟我恋爱六年的女朋友阿霞跟我分手了。事业上的倒运，并没有打垮我，但女朋友的变心，却让我感到彻底地失败，我整个人都变了。原先滴酒不沾的我，学会了酗酒吸烟。酒醉了，一路趔趄地去找阿霞，求她不要跟我分手。当着阿霞的同事，我还给阿霞下跪了，但阿霞看都没看我一眼，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你喜欢跪，就尽管跪吧，我还从没见过象你这样贱的男人。我抬起满是泪的脸，透过泪水，看着阿霞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消失于我听觉范围，

只要没有课，我就睡觉，睡得天昏地暗的。可我真能够睡得着吗？

“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贱的男人。我还从没有见过这样贱的男人。”

阿霞的话，不断地出现在我的梦中。

“我是不是真的很贱？”我问阿飞。

阿飞是村里的闲人，初中毕业即外出打工，最近是在古镇的煤矿里挑煤，最远是去黑龙江挖金。在外奔波了近20年，阿飞一如当初去时候一样，一个人，一个背包。回来后的阿飞从此专心于农活，不再到外面去了。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书念多念成傻子了，女人能够跪回来吗，你简直是丢尽了我们男同胞的脸。不是真心爱你的人，想尽办法也留不住的。而这种女人，也值得你去为她流泪？你的眼泪也太不值钱了吧。你知道女人最看不起怎样的男人吗？”

“是怎样的男人？”

“没有骨气的男人。”

同我分手后的阿霞，不久就嫁人了，听人说，丈夫是某局的领导，副科级。我依旧单身。每天按部就班起床，上课，放学。日头就这么慢慢地淌去，我一天一天地老去，也就一天一天的没有盼头。我还能有什么盼头呢？山里的女孩全都到外面去了，在家里的都是些老人和孩子。即使是春节里，女孩们从外面回家过年，我也无法约上她们。我跟她们不是同一个年代的人，她们也不愿意一辈子在山沟沟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日子。

日子久了，我也慢慢地习惯了一个人。假如没有那一次争吵的话，我想，我这一辈子就这样容易知足地平淡而过。

“我要是你，早就上吊自杀了，还在这丢人显眼。还当人民教师呢，简直是误人子弟。”

“我是没本事，但你那吃喝嫖赌算是本事呀？”

“我是吃喝嫖赌。但也要看是谁，至于你吗？连个女人都没有，还想去嫖？”

跟我争吵的是阿金。阿金是县是里县里有名的企业家，只要他一个电话，即使是县委书记也要赴约的。在成为企业家之前，阿金是一个地瘪流氓无赖，正是他的无赖，利用非常手段迫使一个煤矿的老板以便宜且可以赊欠转让他一个煤矿的开采权。阿金从此飞黄腾达，由一个混混成了地道的老板，由一个昔日上窑子玩小姐不付钱的赖皮一夜之间成了人中之龙。

发了的阿金养了五个保镖，这五个保镖全都是他经过从手下那精心筛选，身材高大手脚灵敏，且都免费送去国内某个著名的少林寺学了半年的武功。听说，一个可以顶上二三十个平常人。保镖的月工资是3000元，是我半年的工资。

“连个女人都没有，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深夜里，卷缩在破旧的窗脚边，看着低矮狭小的屋子，阿金的话在我耳边反复，他轻蔑的笑容扩散充斥着整个屋子。我努力的捂紧耳朵，但那全都没用。睡梦中，我冲上去揍阿金，然而我的拳头打在阿金高大的身材上，让我疼痛不已，而阿金却一点感觉也没有，对我哈哈大笑，还有他那五个保镖。我恨不得把他们全都砍死，我四下找刀，我挥着菜刀砍向阿金，可还没等我冲到阿金面前，就被如树干般的腿撂倒，菜刀脱手而出，我四支着地。

阿金朝我脸上吐了口痰。然后扬长而去。

看着阿金和他的打手远去的背影，我咽不下被人看扁，遭小人侮辱的气。可是，气归气，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人家有的是钱呀。我算什么东西，我说的话，小孩子也不听，还老取笑我“老光棍，假能耐，自家尿尿不出，只能看对家被窝里老婆抱；老光棍，聪明孩子到他那也成痴呆，有前途也成没前程。说什么培育花朵，不摧残花草已是阿弥陀佛了。”

如此的环境，你说，我还能在岜村呆下去吗？

我离开了岜村。我进了城。在一个工厂里上班。

假如没有那个小偷，我这辈子真的就日复一日的上班下班，每月按时领一千来元的工资。所以，我要感谢那个小偷。

那是2005年的8月13日，我很清楚地记得。

那天，赶了夜班出厂赶回租屋的路上，迎面传了抓小偷的叫喊声，一身着华丽衣服的妇女在后面追，只可惜，小偷一路跑，非但没人阻止，反而纷纷让开道。我看得不顺眼，于是，迎了上去。

“站住。”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那一叫喊，将奔跑的小偷给镇住了。小偷停了下来。看着我。

“找死呀你？”

等看清楚是一个身单势薄的矮小子之后，小偷由一脸的惶恐，恢复成凶煞恶神的样子。

小偷还是拿着那妇女的包走了，我躺在地上，手臂有一道很深的伤痕，鲜红的血，就是从那流出来的，染红了一片地。

我被送进了医院。女人守在我床前。

我的伤好了，我跟女人好了起来。这是我从没有想到了，我竟然会爱上一个比我大30岁的女人。其实，爱上一个可以当我妈妈的女人，对于有恋母情结的我，是迟早的事。老婆虽不十分富有，但足以让我不用担心生活，为生计而奔波。

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怎样的看待我，我不管，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是爱我老婆的，老婆也爱我，至于外面的人怎样看待，那就别去理会他们的了。一个人，总不能活在别人的舌头里。

工作了一天的我回到家里，冲洗了一身的热水，坐在阳台的靠椅上，怀里抱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看着都市流火般的街道，那一刻的我很宁静，我感谢上帝，他让我找都自己心爱的女人，漂泊的心从此不再流浪。

修改于鬼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