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冬天,我都在盼望着下雪,雪花那纷纷扬扬的柔曼身姿,雪带来的银白世界,有雪相伴的冬天才是真正的冬季。踩在深雪中那“咯吱”的响声,和那长圆形的脚洞,让爱人估量下身高的长短,守在不远处,然后伸直手臂直倒下去,爱人会适时抓住我的手,轻轻地让我把身体放在雪地上,这样,一个清晰完整的人影就出现雪地上。雪,是个魔术师,它让人的心也跟着洁静,让世界少了肮脏。雪,是个天使。
前天在医院儿科住院部陪朋友照料她女儿,输液室里众多的小孩都挂着吊瓶,有哭闹的,有吵叫的,朋友的小女躺在她怀里撒着娇,似乎想借此减轻点痛苦。一个调皮的男孩在陪伴着输液的妹妹,边跑边喊,一个人打打杀杀闹个不休。这时,我看见窗外那矮小的绿树间飘着什么呢?是雪吗?我有些激动地说:快看,下雪了,好大的雪花啊。雪下得很大,蓬松着,轻舞着,似有铺天盖地之势,生病的孩子全让父母高举着吊瓶来到窗下,哭闹的住了声,打仗的也老实地趴在了窗前,孩子们用稚嫩的声音欣喜地喊着:下雪了,下雪了,明天就可以堆雪人了。雪,让孩子们忘了病痛,雪的世界,人人向往。
朋友女儿名叫雪儿,生她时正下着雪,雪儿冰雪聪明,有似雪的肌肤,似雪的白牙。回家时我们都不愿打伞,任雪落进脖子,落在脸上,冰凉冰凉的,身上的雪花也不忍拂掉,心中有个声音在喊:下大点,下大点,让屋顶白白的,让树白白的,让道路白白的。童心未泯,我急切地盼望着能带孩子去堆雪人打雪仗,不想让孩子守在电视前看那演不乱的武打片,不想让孩子在电脑前玩那永远也玩不完的游戏,在风中去感受雪梅的清香,到雪中去找回曾经的日子。可雪并不了解我的祈盼,地上还看不见一丝白雪,它却住了手,难道这么会就飘累了?心中开始抱怨这雪也太懒了,至那么多热切的希望不顾,就撒手不管了。
昨晚老公打牌一夜未归,快天亮时听得门前街道上的小车轧过时的声响,“沙沙”的,似乎溅起了什么,是雨水?不像,是雪吗?我想起床看看是不是半夜落了雪,无奈天太冷,连欠身露臂也不愿。睡在床上胡想着是不是落了很厚的雪?老公带着一身冷气回来了,边哈气边往我被子里取暖,“快起床看啊,下雪了,屋顶变白了,路上的雪你再不看就被车子轧化了。”老公帮我披上大衣,我站在窗前,啊,这就是那童话世界!全白了,白得那么彻底白得那么炫目,猛丁里让我睁不开眼。睡在床上的儿子比我更急迫,套上一件衣服就奔往楼顶,那里能看得更远,看得更清楚,还能留下他的脚印,能捏几个雪球扔得远远的。
全球变暖,变得江南也很少看见雪了。外甥从广州回来过年,第一句话就说:多年没见雪了,这次要能见到下雪就好了。他那小可爱更妙,见着天空变得阴沉沉的飘下小雨,就去接雨水,傻傻地问:“这是雪吗?是下雪了吗?”这孩子六岁多了还从没见过下雪。多年前每个冬天就能看到漫天的雪花,堵着了出行的大门,有时雪无声的下了一夜,家里人并不知晓,等去开门时一拉门栓,那堆了几尺厚的雪就顺门进了屋。那时哥哥总会带着我们在门前堆个大雪人,雪人长着罗汉肚,顶着大脑袋,用果核做了眼睛,胡萝卜做了鼻子,脸上用红墨水点上腮红,画了红红的大嘴,雪人一脸憨相傻傻地守着门,太阳出来雪人就开始瘦身,变得没鼻没眼,一脸模糊,果核眼珠掉在了地上,胡萝卜鼻子被调皮的狗叼走,雪人化成了一滩水,地上的雪无影无踪变得泥泞了。
雪后的冰冻带来的快乐也较多,冰封了土地,封住了河面,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树上也是,草垛边也是。拿根棍沿屋檐一阵敲,仿佛在弹奏一架钢琴,冰棱发出悦耳的声音,或高或低,或清脆或高昂。有馋嘴的拾起一根透明而干净的放在嘴里嚼着,咬得“咯嘣”脆,吃得津津有味。孩子们在河面上溜冰,拖个小板凳“哧拉”一声就飞到了对岸。
如今的雪也显得小气,从没见它漫天漫地了,雪也就下了薄薄的一层,等天大亮时却开始化了,爱睡懒觉的还没看到,雪已经消失了。东北的雪也这么小气么?那天问远在东北的文友龙:下雪了吗?弄点来我看看。龙去了没多大会,居然弄了满满一撮箕雪来,看来东北的雪下得很大,上天派谁在管着雪?怎么厚此薄彼?看来真找不到公平的地方去论理了。
渴望下雪,下一场厚厚的雪,虽说下雪会带来不便,但瑞雪兆丰年这句话谁都知道。雪,你就尽情地下吧,有多少人在仰脸期待着,多少孩子在殷切地等待着。立春了,雪还会下吗?也许要等到下一个冬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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