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寂寞的高跟鞋祁云

发表于-2006年02月03日 凌晨0:26评论-1条

想写那个女人很久了,但总未遂愿。不能遂愿的原因说简单也很简单,说复杂还真是复杂:我从来没有见过她。不,准确的说关于她,我应该是认识的,认识的凭藉是一双高跟鞋,再准确点说,就是日复一日地“听”着她的高跟鞋,从而“听”着她。

我住到这个小区已经差不多有五年了。五年来,小区变得太多,新添了几十几幢的商住楼,幢幢楼前小桥依依,流水孱孱。一条条小径纠结盘错,一间间小亭子玉立着,叠叠翠翠的草儿们热闹的挤满了很多空间。总之,那变,很有些天上人间的意思。

促使我屡屡想写点什么的那一个不变,就是那个女人午夜归家的高跟鞋声,

一步又一步,整齐有序。

起初,那一串静夜里的高跟鞋声,几乎成了我的心病。

对于一个睡眠极浅且多年养成习惯于每一个夜晚零点入睡的人而言,无法定时静心入眠,似乎还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灾难。

我家在二楼,我住的那间屋子,窗下便是小区的交通便道。

每一个夜晚,零点三十分左右,那双高跟鞋便会“的的嘟嘟”的敲过来,像鼓,她则是那个差劲极了的鼓手。鼓音的散发,凝聚成线,直如我的耳膜。刚刚浅眠,便被无情的扰醒,接下来,便是睁着眼的漫漫长夜。

那段日子留下来的最清晰的感觉就是:讨厌高跟鞋!讨厌到自己不穿,也烦别人穿,无论同事,或者亲友。凡接近我的高跟鞋,都令我莫名的烦躁,莫名的昏乱。女友开玩笑说我肯定更年期了。自己由不住悲哀:二十七八岁的人,怎么就被一双高跟鞋折腾成更年期了?

跟自己较上了劲儿:让那双高跟鞋做我的朋友!守候晚归的朋友总该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吧?!

接下来的每一个晚上,到了惯例入睡的时候,就会从枕下抽出一本心爱的书,静静地翻着,等着催我入眠的“的嘟”声。

这一等,就是整整四年零七个月。

也有很多个凌晨,等待高跟鞋归来时,会猜测关于她的故事,猜测她做着什么样的工作,猜测她一整天过得顺不顺,猜测她的丈夫对她好不好,猜测她是否有了孩子,猜测她的孩子是可爱的女儿还是调皮的小子,也猜测她会是怎么样地一个母亲……慢慢地,等的久了,听的久了,倒的确听出些味儿来。每每,她凌晨归家的脚步总是整齐有序的,但时不时地,总能从她那整齐有序的“的嘟”声里,听出点儿疲惫,听出点儿漠漠地亢奋,听出点儿慵慷地懒散。

听得久了,困惑就多了,就更想知道她,知道有关她的一切。

有时候,白天,会趴在窗台上看过往的女人。本应该,能够找得出她。经过我家窗下的住户只有3个单元×12户=36家而已。但奇怪的是,白天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听得出来哪一双才是那双高跟鞋。

因为想知道“高跟鞋”。于是与小区陌生的邻居们无不友好。

因为想知道“高跟鞋”。于是在小区里有了很多朋友。

那一双高跟鞋,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陪我度过了一千六百多个夜晚。

那一双高跟鞋,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给了我每一个凌晨半小时的清醒!

那一双高跟鞋,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 ,给了我整个小区的好邻居好朋友!

第五个年头接近元旦的那个晚上,我等过了一个长长的好难熬的夜晚——高跟鞋不见了!

接下来的很多天,我又陷入了五年前的那种昏乱。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乱是因了关心。我弄不清楚她到底怎么了,失业了?换了好工作?病了?搬家了?似乎都是,似乎又都不是。

2006年春节过后的第五天正午,百无聊赖的立在阳台上,无意识地瞅着窗外来来去去走亲访友的人们。意外地,那一串消失了整整三十天的“的嘟”声出现了!没错,就是她,就是那双高跟鞋!急急地拉开窗,找寻,一个模糊的米色人影儿摇曳而过。冲向书桌找来眼镜,整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却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四周静悄悄地,几乎都能听得到窗下草坪里小草破土的声音,却唯独没有高跟鞋。没有她。

就这样,错过了。不知这一次错过,会是多久?

午夜时分的高跟鞋,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正午时分的高跟鞋,依然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无论我多么刻意多么竭力地想要知道她,结果却是:从未遂愿!

再次回忆今天正午时分的高跟鞋时,能忆得起的惟有两个字:寂寞!只是不知道,这寂寞是为我而生呢?还是为了“的嘟”的高跟鞋?

本文已被编辑[樱花渡月]于2006-2-3 11:02:2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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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核:千叶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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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红点评:

寂寞的高跟鞋声,寂寞的午夜:)

文章评论共[1]个
祁云-评论

多谢千叶红的评点。希望寂寞的午夜里有不寂寞的收成。祝您新年有新运!at:2006年02月03日 下午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