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越来越大,就觉得过年越来越没有了以往的喜庆,当大街小巷里开始为过年到处张灯结彩的时候,当所有的超市都堆满了年货张扬着新年喜庆的气氛的时候,我依然如平常一般的上班下班,全然没有新年来临时的激情和喜悦,让日子照旧在波澜不惊中而过。
年关的最后一天,单位宣布放假,一直希望能有个长假的我,却突然觉得生活一下失去了目标,恍恍惚惚地有些不知所措。
儿子的学校也已经放了假,一个家真正的意义上就是母与子,团圆这样的字眼在心里是那样的冷漠而有些模糊。
常年道:小孩盼过年,大人盼插田。虽然这话是针对农村的孩子而言的,对于所有的孩子,年永远是他们心中最美好的一种希冀和愿望。
当我牵过孩子的手走在人流如潮的街头时,在一家喜庆用品店前,孩子停住了脚步,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那些写满了祝福的对联和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笼和代表新年吉祥的饰品不肯离去,他轻轻地拉了拉我的衣袖,让我为新年买上一副对联和饰品,面对孩子热切的目光,我的心也突然热乎起来,尽管年对于成人的我们已经看得很平淡,但是我却不愿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冲淡孩子对年的向往,于是和孩子细心选购了对联和新年的吉祥饰品。
一进家门,孩子很自觉地张罗着在门帘上贴上了春联,还将一个福字倒贴在门上,在孩子的感染下,我也动手布置起室内新年的气氛来。客厅最宽阔的墙壁处,我将买来的灯饰挂在了那雪白的墙壁上,当一片灯光亮起时,那些新年的祝福就会随着不断变幻的灯光向我飘飘而来,心就不由得感动起来,而孩子满脸幸福的笑容,更让我找到了那些曾被我遗忘过的欢乐。
小时候过年,也如孩子一样的期盼。因为过年了,就不要面对沉重的学业,可以完全放松自己,自由自在地玩耍。更让我们盼望的是,在新年来临的时候,还可以穿上母亲特意为我们准备拜年而做的新衣。在除夕的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一边看电视一边守着岁,当睡意爬上心头的时候,父亲手中那些飘着香味的崭新的钞票会让我们小小的眼睛里发出最灿烂的光彩来。
儿子总是好奇地问我小时候过年的感觉。我说我最难忘的感觉是穿新衣,发压岁钱。每到过年,母亲都会为全家大小做上一套新衣,那花花绿绿的颜色始终是我儿时最大的期盼。当新衣服穿在身上的时候,那种来自衣服上的布香和缝纫机留下的机油的味道,至尽都让我回味。我常常在穿上新衣后不忘为自己买上一根红色的绸带做发带,将两条乌黑的长辫扎成两个蝴蝶结,然后围着大人们晃来晃去,等待着一句句赞美的话,然后再把父亲给的压岁钱放进左边的兜里,右边则塞满了大人们奖赏的糖果。
当大人们还在一起热烈地交谈的时候,我带着美美地梦早已熟睡在母亲的怀里,在那温暖的怀中,我梦见自己已经长成了大人,我兜里装满了很多的钱,然后我有了自己最喜欢的很漂亮的衣服,我可以吃上我最喜欢吃的食物。睡醒后,我依然没有忘记装在口袋里的压岁钱,我小心地把它们掏出来,一张一张小心地一遍遍地数着,生怕不小心会丢了一张。
其实父亲每次给我们的都只是一元一张的钱,红色的票面,很新很新的,上面总是飘着一股油墨似的香味,一共也总是不会超过五块,可是它在我的眼里却成了一笔巨大的财富。我常常睡到半夜醒来都要摸上好几遍,然后用鼻子狠狠地闻闻才会安然入睡,而这些钱最终还是被我用做了购买学习用品的钱,因为那时我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干部,我们生长在一个虽然不算穷然后也并不富裕的家庭。
真正长大后,才深深知道了“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这句话的含义。成长后的生活不仅没有我所期盼的美好,相反却让我感受了更多的烦恼和沧桑。在经历了很多世事的磨难后,我把生活看得非常的平淡起来,年也随着心境的流离而渐渐模糊了美好的感觉。
对于孩子,一年过去,意味着新的一年开始,新的一年自然寄托了新的希望和期盼,而我却觉得过了一年,就完成了人生的一段责任,我深知这样悲观的想法有些过于自虐,但是要从心灵的阴影中彻底的走出,也是相当的艰难,于是我对于年越来越模糊起来。
儿子跑到卫生间抓起两块抹布,将其中的一块塞进我的手中,示意他帮我一起搞卫生。突然觉得孩子已经长大了,而现在已经不是我要给孩子一个过年的气氛,而是孩子带给了我一种新年的喜庆。看到儿子小大人一样忙碌的身影,我的心里顿时释然了许多,也许我曾经失去过一些梦想,失落过一些美好的东西,但是儿子却在慢慢地成长着,这就是我的收获我的希望,我没有理由再让自己消沉起来,所以当满屋在疲倦中亮堂起来的时候,面对喜气洋洋的一个家,我已经沉浸在了一种愉悦中,那些久未涌动的情感也又一次在心海里翻腾着,是儿子给了我一份过年的好心情。
当除夕的钟声响起时,儿子问我:“妈妈你许愿了吗?”我把双手轻轻地放在胸前,我默默地许愿:愿来年生活充满喜庆,愿人间幸福长久。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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