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香甜最舒服的一次酣睡
(追忆往事)
往事知多少?堪回首,尽在明月清风中。
那是公元1979年,获复高考制度后,我有幸考中某师范学校就读,进入6月后,农村的夏收时节到了,学校适时的放了忙假,让学生回家帮助夏收。因为家穷靠劳力挣工,所以身强力壮的我,就急急忙忙赶回家去,帮助父母亲干些力所能及的活来。
回到家后,麦子收割还差那么一两天,就决定趁此机会,去近200里外的大蒜故乡,采购一些大蒜做种子,秋天套种在玉米地里,为来年出售赚取些钱,贴补家用并供我上学购置笔墨纸砚等等。
前一天晚上8点多钟,我邀集了四人同往,其中两人各自骑着自行车,我与另一人合伙,把一辆自行车套绑在架子车辕内,另一辆自行车尾与架子车头用绳子连接住,在前拽曳,一辆彻头彻尾的人造马拉车做好了,这样就能拉更多的货。我们出临潼,过西安,穿咸阳,迤逦而行,近200里路程,赶天微微亮就到了。看到遍野的大蒜铺开在地,我们个个心花怒放,感叹陕西兴平真不愧为大蒜之故乡!
趁着村民们还未起床,急行一夜的我们人困马乏,倒栽葱似的,就地睡在村口的麦草堆中小息,此时此刻也就无所谓热冷了。
一梦醒来太阳高照,睡意朦胧的我们来到一村民家中,谈好价格,每斤0·12元。我们俩人装满一大车,也就近四百斤左右。顺便在村民家中讨得些热水,吃了些自带的干粮,其他二人也各自驮着100多斤,兴高采烈的踏上了回程。
四个人,一路上摇摇晃晃,有说有笑的,象蜗牛般慢慢爬行在回家的路上。大约行进了有六七十里路,也就是中午时分,骄阳似火的天空愈发炎热,兴奋后面就是抑制,大汗淋漓的我们,也都进入了有气无力,饥肠辘辘,饥渴难当的眠态,但老黄牛似的车还得行,两手抓车头两脚使劲蹬,可大脑神经系统不指挥了,迷迷糊糊的处于行进中的睡眠状态,忽然身旁急驰而过的汽车唿啸声,猛然间把我惊醒,惊魂未定冷汗直冒,全身直打抖擞,可抑制的大脑不知不觉又不转了。一次次的被惊出一身冷汗,又一次次在前进中睡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生命随时会戛然而止,如今想来还是心有余悸,冷汗透心。
路还得一步一步走,车还得一里一里行。这种前所未有的拉车睡觉,睡觉拉车方式,刻骨铭心了我几十年。下午6点左右,我们出兴平穿咸阳来到西安,在一家国营食堂(那时没有个体饭店)一人吃了一碗面条,再吃些自带的干粮,不掏钱又白喝了几大碗面汤,(这是我们吃面条后的额外赏赐)。
稍稍喘了口气,又继续行进在更艰难的回家路上。到了夜里,在漆黑的路上,那个乏困,那个疲劳,但还得费力的前行,那个情景犹如昨日,让我至今难以忘怀。
后半夜两三点左右,拚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淌完了所有的汗珠,在生命接近极致之时,我们终于征服了400里行程。这时才感受到浑身瘫软,四肢僵硬,大脑沉重,全身仿佛被灌了铅似的,步履蹒跚的走到床前,四脚朝天倒床便睡,浑浑噩噩酣酣大睡了一天两夜。那一觉呀,真叫个舒服!真叫个香甜!所以,至今还记忆犹新……
行者龙修改于2006·1·30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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